钓鱼吗旗下产品: 钓鱼吗

严强华:清明不应无记忆 | 【写我大别山】征文大赛

征稿启事

生在大别山,成在大别山,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双亲,有童年时代,有青春求学,还有梦里常回的一切,欢迎来稿,主题可以是回忆亲人,回忆同学,故乡风物及关于大别山的一切,体裁不限,邮箱ysrxydsh163.com)


文 | 严强华


简介


严强华,现在长江出版传媒工作。原《长江商报》副总编辑,主持采编业务。新闻从业三十年,先后供职于人民日报图书馆、海南日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做过记者、编辑、主编、部门主任、编委、副总编辑等职,荣获“地球奖”、“中国优秀新闻工作者”等奖项,国家级、省部级获奖新闻作品50多件。




这个清明的前夕,在老家严家湾,意外找到九世祖的老坟。像去年的清明,找到七世祖祠堂的石匾一样,平静的兴奋,无端、莫名。

 

1969年到1976年童年、少年时在严塆,成年后也多次回严塆,但对清明的记忆,直到近年来,才开始有。


(进出严塆的主要通道,西边村口。左边树上,一个雀儿窠;右边树上,一个蜂子窠。)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到自己半个世纪的人生中,对清明的无感和几无记忆,感到困惑、后悔、羞愧。

 

1976年14岁前,对祖先的记忆,只是隐约知道曾爹(曾祖父),埋在中山上。


所谓中山,不过一小山包,因为在同龄同窗女伢小名叫六儿的家门前十来米远,常到她家玩,才知道曾爹在那里。

 

严塆的坟以及各处的坟,当年给我的只有惊悚。无论是独走夜路,还是独在野外田畈,想到的是“鬼”。不是仰望星空,而是小心地搜寻“鬼火”,然后脚步加快,大声地咳嗽或者高唱革命歌曲,已壮怂胆。

 

夏天门前“拾凉”(乘凉),竹床上或坐或卧,听的鬼的故事,以及每年如期而至的“三月三鬼上山”“七月半鬼下畈”的说法,加剧了塆里塆外的恐怖气息。

 

拾凉,方言,乘凉、纳凉;拾,音。一个“拾”字,很是生动。

 

坟最集中的,在塆后面的后山。一排坟墓,坐北朝南,居高临下,俯视整个严家湾。坟前的土路是塆北的唯一通道,上学散学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穿过上塆的西头,绕过此地。


后来知道,这是严塆的祖坟山之一处。

 

但我只关心、而且不得不关心的是,坟头的菜地。

 

当年的农村,响应“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自留地”的各种菜,是“资本主义的苗”。

 

应该说,当年还叫三店公社曙光大队第三生产队,这三级领导还淳朴善良,虽然都不是整地,一直给每户人家留了大小不一的一块菜园。

 

这处祖坟山上,土质本就不好,又是坟地利用,也许是他们默许种菜的理由。

 

绕过这排坟地,逃不过黄窑上的“木鱼地”。那是西出严塆上学散学的唯一通路。

 

那里埋葬着严塆几代夭折的孩子。

 

各种原因夭折、殁了、横死的孩子,不仅没能长大成人享受人生的悲欢喜乐,叫大人痛不欲生过,死了,还要埋在别处,不能与祖先为邻。

 

死了变成鬼,还不是一般的“鬼”,叫“化生子鬼”。

 

网上说:“化生子”,湖南湘中以北的方言词语,多用作贬义,重音在“化”上,拖长音;“子”音为轻读。化生子,在湖北宜昌,也是很凶恶的一种邪门事情。在老家黄冈,比如我的老家浠水,也这样叫法。

 

网上还说:“化生子”一词,词语来源于佛典中:“凡化生者,不缺诸根支分,死亦不留其遗形,即所谓顿生而顿灭。”该词本意指年轻而夭折的人,因为在湘中以北地区的风俗中,无嗣而夭折的年轻人都要偷偷埋葬,认为是大不吉利。这就和佛典中“死不留形”“顿生顿灭”的化生者同义。

 

黄窑此地,北与四队土库塆毗邻。严塆的化生子,之所以埋在这里,也许与两个塆有宿仇有关?据传,民国时期,两个塆因土地还是用水之争,发生过械斗,土库塆有人死伤,又输了官司。

 

土库塆曾经很了不得。豹龙庙一位修摩托的老乡,是土库塆人,说土库是过去富甲一方的人家才有,用来装粮食和铜钱的。有老人说民国时,出浠水县城北门以远,一共三个半土库,其中就有这“周土库”。另两处,一是余岗“余土库”,一是杨祠“蔡土库”。


据说有钱的土库塆,输了那场官司,是因为严塆在外读书的多,当官的多。


但自此互不通婚是真的。而且往来极少。我读小学的同学,土库塆的听说不在少数,我竟也不记得一个。

 

严塆南面稻场右侧,有斗山,似乎没有坟。于是在斗山上某条浅沟,就有捉到“海子”的记忆。色青,八脚大张,近手掌大小。竟不知吃,捉了盘弄,直至盘死。很多年后想起,认为很久很久以前,严塆也曾是一片汪洋,发了一些“沧海桑田”之慨。后来想,当年所谓“海子”,应该是老家叫“蟹子”的谐音。螃蟹,也有淡水的。哑然一笑,顿时兴味索然。

 

如今废弃的稻场,也开始埋葬塆里的老者了。堂妹国容的父亲母亲,我叫二伯二妈的,就埋在那里。去年清明,看到国容的大哥大嫂祭拜的背影。前几年,我父母的生椁,就提前建在了那里。


今年的大年初三,父亲也埋到了这里,与他的堂兄、我叫三伯的隔壁。面朝东南,远眺小冲,只要天晴,大把的阳光总是最早到达。

 

当年清明时节,塆里人祭祖么?

 

似乎有烧纸烧香的余烟袅袅的印象。但是三月三、清明节,还是七月半?实在记不确切。





长年远游千里之外,回家少,清明时节回家,更是罕见。2009年调武汉工作,清明回乡才渐渐多起来。

 

陆陆续续地,不仅知道了曾爹、曾奶、爹、奶、后来还有壳儿爷(叔叔),去年还知道了我们这一支的“总老头儿”太曾爹(太祖父)家锡公、太曾奶(太祖母)陈老孺人,都埋在哪里。

 

去年清明祭祖,我用清水擦拭每一座墓碑,艰难地辨认碑记。


(清明祭祖,我用清水擦拭每一座墓碑,艰难地辨认碑记。)

 

曾爹,利进公,生于清光绪六年(1880年),卒于公元1951年,享年七十一岁。

 

曾奶,华姓,据“先顕妣严母华老孺人之墓”墓碑记载——

 

生于清光绪七年(1881年)十二月初七日丑时殁于民国八年十二月初六亥时,山界在齐地角上齐山间抵土埂右齐分水为界。

 

(墓地风水)丑山。未向。据查,坐丑向未,先天水由乾方而来,后天水由震方而来,先后天水交会之后,出坤方正窍位而去,符合三元地理诀窍。落款:男用钰、孙知元奉祀。

 

曾奶生五子,大姑奶、爹用钰和爹的三个妹妹。曾奶卒年不叫“卒”,而是“殁”,因为听说是三十九岁上,死于妇科俗称“火病”的暴病,或者“难产”。殁者,死于非命、未及寿终者。

 

这也是曾奶葬在严塆东南不远、河那边的塆外,没能在中山上与曾爹合葬的原因。

 

塆里曾有说法,曾奶当年是严塆的大美女。曾爹的相貌,我早年在老屋见过炭笔画,父亲从军时连队的一个兵画的,相貌堂堂。两个老头儿的基因,基本完好地复制在爹及父亲、壳儿爷身上。到我们这一代,母亲基因密码与父亲的顽强拉拽,二哥和弟弟小五尚有余存而外,在姐、大哥和我,全然变形。

 

曾奶的坟,孤悬塆外,年久失修。今年清明前夕,在家的二哥和弟弟小五,请人给曾奶驳岸包坟,除了坟头的杂芜,平整了坟前场坪。


(曾奶的坟)


爹,用钰公,生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卒于1950年,寿四十七。葬于上塆西头的祖坟山。据说生前同曾爹一样,挑一担柴回来,进大门要人从后面耸才能进去的。耸,音song,方言,推。

 

奶,杨姓,名讳桂花,生于光绪三十一年八月十七日,卒于1988年农历三月初一日,享年八十三。

 

太曾爹,家锡公,墓在上塆西头的祖坟山。据“清顕妣考严公家锡大人、严母陈老孺人之墓”墓碑所记——

 

生于道光壬寅年(1842年)正月十八日亥时卒于光绪壬辰年(1892)七月廿四午时道光丁酉年(1837年)二月廿八日亥时。

 

艮坤丑未(墓地风水)。落款:男利进、利荣,孙用元、用乾、用求、用钰奉祀。

 

“道光丁酉年(1837年)二月廿八日亥时”后,无字,应为陈老孺人的生年。应该是,太曾奶比太曾爹家锡公大5岁。不知何故,太曾奶无卒年记载。

 

家锡公,是安字辈愿祖八孙之一,长房嫡孙,排行老幺,是严塆我家这一支墓碑仅存的,每祭祖,必拜。

 

家人戏称家锡公“总老头儿”。还很认真地说,是“管读书的”,遇上族中有人高考及第,祭拜时要汇报。

 

(太曾爹家锡公,此前家人戏称为“总老头儿”,说是“管读书的”。我找到了他的太曾爹,他这“总老头”,要让位了)


很好奇“管读书的”这说法的来历。是当年单单这位爷是老幺,有幸读过书,或教过私塾?还是这位爷在清末在地方教育当局当过什么芝麻官?电话问父亲,也一概不知。

 

我愿意相信的“来历”是,家锡公这一支,自民国以降,在严塆出的大学生、读书人最多。这是有确证的。

 

家谱显示,父亲是知字辈,官名知元。除了壳儿爷知东,父亲还有个弟弟“知鳌”,少年夭折。父亲说“几聪明个弟儿啊”。得知噩耗,在武汉读高中父亲赶回严塆,一路哭泣。

 

父亲后来改名起衰,用的是“韩愈文起八代之衰”之意。名字太大。不如叫“知元”,文气而适中。

 

我们这一代,是行字辈,家谱上,叫“行强”的便是我。

 

要是能给自己取名,我就叫“行者”,再号“行之”。




俗话说,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翻看严家家谱,无需“五百年”,严塆人便是一家。

 

塆里塆外,各处坟地,埋的都是自己家的男老头、女老头儿,即便是他们夜里出来走走,也没什么可怕的。

 

清明回乡踏青祭祖,总能遇见塆里的人,和回乡祭祖的严塆人,打声招呼、装(递)一根烟、站着寒暄几句,或院里坐下喝杯茶,或吃一顿午饭,感觉都蛮好。

 

比如去年清明的回乡,记忆就十分的丰富,而且意外的珍贵。


比如遇见“共太曾爹各曾爹”的堂兄国朗、国钰,在国钰哥屋里吃个午饭,感觉就极好。各,方言音阔,“不共”“不同”的意思。还遇到与我父亲“共曾爹各爹”的六爷、七爷。七爷毕业于北京化工学院无机化工系无机物工学专业,与贺国强同学同班。

 

各,方言,音阔,“不共”“不同”的意思。

 

比如小冲的河堤上遇到荷锄祭祖的光大哥,中塘北遇到当年教我二胡的旺国哥,门口塘南遇到二六七妈的儿媳妇、娇蓉的妈凤华姐。还遇到小我一辈儿国富、中午、国义(掇儿)、嫡亲族侄严文。


(旺国哥家喝茶。左起:大侄子严栋、弟小五、大嫂、大哥、旺国、二哥)

 

比如忽然听到有人喊“爹”,一英俊后生,是小名一个“业”字的。我离开严塆时,“业”不过三两岁,茁壮漂亮,招人喜欢。还记得他家住祠堂旁,他妈估计是性格倔强,诨名“五牛儿”,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很年轻就寻了短见。我还记得“五牛儿”的大致模样。业说,他有个姐,叫“霞”。

 

比如又来一次儿时的垂钓。自1976年离开严塆,中塘钓鱼,今年也是四十年中少有的几回。当年是为了吃,现在是娱乐。中塘现由南勋哥承包,保养的很好,年管理费三四百块钱,放养鲢鱼、草鱼、鳊鱼等。跟南勋哥打了声招呼,装了根烟。当然自觉,不钓家鱼和大鱼。

 

自青海回乡祭祖的严文,给我备的鱼竿及红抽虫(蚯蚓),钓了半个多钟头,得黄辣丁三、鲫鱼二、餐条儿二,大小不一,皆野生。在塘塍上扯油菜禾一株,穿鱼腮,提而归。味极好。

 

严塆塆前,自东向西、由高而低共有四口塘。门口塘因为吃喝拉撒各种洗涮,水质依旧不好;上塘叫岗儿塘的,因为塘边当年的队长花平哥的去世,无人看管,水已褐锈,几近荒废;下塘住家还是少,塘况变化也小。

 

清明后,老乡微信群里有人感慨,也说自己塆的塘,污染严重。大学同学刘勇还说起家里“下放”咸宁农村,塆里的塘,当年就已像严塆现在的门口塘,吃喝拉撒洗。看来,严塆的塘,几十年来分工依然明确,大家还守乡约。

 

比如在南凉,见了多年未见的大舅娘和二舅。1968年夏,大舅到黄冈军分区我家走亲戚,见“文革”武斗正酣,主动叫把我们四个外甥送到乡下他家避难。住了半个多月。


四兄弟的记忆中,有门前池塘垂钓、游泳、毒辣的太阳和一身的痱子,终生难忘。大舅二舅只是母亲的堂兄堂弟,还是“共曾爹各爹”的,但厚道热情大方。一向走动不多,但无大碍于亲疏。

 

四兄弟难得凑齐,二哥临时动议前往。大舅早已过世,电话中及见面后,二舅和大舅妈立即叫出大哥二哥的小名“小毛”“小宝”。

 

慌张地笑着,大舅娘掌心向下,以手抬按,笑着比划我们“躲武斗”时身高。拉她照相,快出门了,突然返身,说“要换双新鞋”。


(四个外甥和大舅娘)

 

从前,老家时兴“老亲开亲”,说是“老亲开亲,亲上加亲”,大舅娘还是母亲的表姐。

 

大舅娘民国十二年生人,今年寿高九十又五,一足走路偶尔微痛外,耳聪目明,面色红润,行坐敏捷。有拐棍,出门才用。

 

当年“躲武斗”时大舅二舅的老屋,早已在附近换做了新屋,老屋基坪成了菜地,门口的小塘被填埋大半,种了树。

 

临走,塞了一些生落生儿和土鸡蛋,四个外甥都有。另有土鸡蛋一提,明确交代是给我母亲的。

 

生落生儿晾晒的正合适,脆而嫩,以致同去的大侄子严栋,剥了吃,还问生熟。




去年最大的收获是,意外而珍贵——无意中,寻得上塆我家祖祠的石匾。

 

返回武汉,夜坐阳台,喜不自禁,在微信朋友圈记之,谓之《祖祠石匾偶得小记》,略作修改——


公元2016年4月4日,午后严塆中塘垂钓,遇族侄九朋,闲聊祠堂事。

 

得知九朋新屋,西邻祠堂,便问祠堂旧物件。九朋说,祠堂“天上”梁衡瓦砖等,为其兄九思买去,屋基砖石、大门、门槛等物,或散见柴屋与猪圈之搭建,或不知所踪。

 

九朋有所敬畏,祠堂原址,仅盖柴屋一间,自家的屋基未敢稍占祠堂半寸。

 

问听说曾有石匾,九朋神秘笑答:“有。在。”几不敢信。又问:“上面有字?”又答:“有!”我说:“走,带我去!”

 

至祠堂南七八米,有废弃菜地,有野草垃圾,雨后泥浆。果然一石扑地,长宽不足一米见方,二人翻转,赫然见四大字。

 

速去崇仁二伯家,讨清水一桶清洗,乃“愿祖享堂”也。


(愿祖享堂)

 

九朋闲聊,说去菜地,下小坡有一沟,怕母亲不便,曾以此匾搭桥。母亲说:“伢啊,这个踩不得啊!”遂挪至此,九朋恐风雨剥蚀刻字,反扑于地面。

 

即与九朋、旺国哥、堂兄国钰商带走暂管事是否妥当,与同行大哥二哥商有否忌讳。皆无异议。

 

与弟小五,以手试之,重近二百斤,未敢妄动。国钰哥反身取杠、铁丝一副,

 

与弟小五,一前一后,抬至车旁。族侄严文来,三人合力装车。

 

返县城屋,父亲说,是安字辈之愿祖“安愿公”。


二哥和我,竖立,翻转,挪进院内,倚墙安放。不几日,弟小五找来厚布覆盖,遮挡风雨。

 

愿祖,我们这一代的七世祖。查族谱,安愿公直系后代计有三子、八孙、二十曾孙、三十九玄孙(我爷爷辈)。

 

今年清明回乡踏青祭祖,因故险未成行,如是,遗憾甚至终生。

 

我是愿祖第七代嫡孙,又生于祖祠,偶得此匾,也是机缘巧合。

 

如果祠堂有重建之日,我隆重地请回去。




父亲今年大年初一仙逝,寿高八十又九,这个清明,是父亲的第一个清明。计划回去,因为母亲突感不适住院,陡生变数。


但此前十数日,去严塆商讨修坟事,意外的收获,让清明平添新的记忆。

 

去严塆后山转,本想再次确认一下父亲儿时认的“亲娘”、我叫“亲奶”的坟的——每次清明祭祖,都要给老人家点香、烧纸、磕头和放炮子的,亦如亲祖的规格。

 

不巧有了意外发现。亲奶坟隔壁不远,发现三座老坟。


(老坟碑记)

 

据碑一记:X祖先考严公行一大人、严母马老孺人之墓,孝男安康、安泰、安愿、安国,孝孙康字辈16孙,未知何故,仅记13孙。此严公,乃安愿公之父兴荣公,生于乾隆己未年九月初六。

 

据碑二记:X祖伯母严母可老孺人之墓,孝侄兴逵、兴进、兴荣、兴近、兴远。孙安康、安泰、安愿、安国。

 

据碑三记:X祖考严公行二大人、祖妣严母叶老孺人之墓,孝孙安康、安泰、安愿、安国,曾孙康字辈16孙,悉数在刻。

 

一旁锄草何姐说:小四啊,这是我塆的老祖宗拨公啊。这老坟有三百多年了。

 

据碑记,永拨公,生于康熙乙未年十二月廿一日,距今303年。拨公行二,长兄永机,胞弟依次永兴、永开、永华。

 

读罢三碑,竟把上塆祠堂祭拜的安愿公的爷爷——这位拨爷,读出来了。这位拨爷,是我的九世祖,我是拨爷的第八代嫡孙。

 

从现存最早的墓碑看,严家塆的“总老头”便是永拨公了。

 

家锡公是我的太曾爹,永拨公是家锡公的太曾爹,如此,家锡公只能从严塆我家这一支的“总老头”退位,保留“管读书的‘总老头’”名分了。也是好极。

 

查严氏家谱,永拨公往上,父严公必奎,祖父严公再宣,曾祖父严公可成。而严氏远祖,则是严公子陵。

 

严光(生于公元前39年-41年,一说生卒年未详),又名遵,字子陵,汉族,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市低塘街道)人,原姓庄,因避东汉明帝刘庄讳而改姓严。东汉著名隐士。庄严一家,便是这来历。

 

少有高名,与东汉光武帝刘秀同学,亦为好友。其后他积极帮助刘秀起兵。事成后归隐著述,设馆授徒。刘秀即位后,多次延聘严光,但他隐姓埋名,退居富春山。后卒于家,享年八十岁,葬于富春山。范仲淹赞撰有《严先生祠堂记》,内有“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赞语,使严光以高风亮节闻名天下。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据说是人生三大终极追问。哲学层面的追问太深奥,我至少,应该知道,我的可考的祖先“那位爷”是谁,埋在哪里。

 

这个生于60年代的家伙,半个世纪的生命,对清明几无记忆,要自省。但更应该检讨的,是这个社会,是中国大陆。


(2017年4月1日严肃作文)



分享到:

24小时热门文章更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