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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利太阳能到底做错了什么?

中能智库 2017-05-29

处于债务漩涡中的英利,依然看不到化解危机的曙光!

  3月7日,英利绿色能源控股有限公司宣布,王向东因个人原因辞去该公司执行董事职务,公司董事会委任副总裁熊景峰接任该职务。在去年7月份,王向东刚从英利的“灵魂人物”苗连生手中接过集团董事长一职。

  一天后的3月8日,英利宣布为妥善解决公司的债务问题,将由独立董事组成特别委员会,负责评估公司的运营与财务状况,并借此制定更可行的战略与融资方案,改善公司的债务结构,并增加股东价值。

  英利同时表示,新成立的特别委员会需多少时间、处理多少工作,目前无法公布。公司方面现阶段不会公开任何时间表、所要处理之交易形式、或是债务处理方案。董事会与特别委员会也不保证任何战略选项。英利仅指出,有必需时将会即时披露必要公开之讯息。

  身为一线大厂,英利的资产负债比已经在100%上下浮动超过一年。虽然截止目前公司还在稳定运营中,但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债务问题始终得不到妥善解决,英利危局何解?

  从1987年英利集团成立,到1999年承接国家第一个年产3兆瓦多晶硅太阳能电池及应用系统示范项目,再到2007年6月在美国纽交所上市,英利在军人出身的苗连生领导下,一直在中国光伏产业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在艰难的拓荒时代,英利一路向前、所向无敌;现如今,光伏装机爆发性增长、光伏好时候来临,英利却踉踉跄跄、举步维艰。英利到底做错了什么?处于危机之中的英利,重生与复兴之路又在哪里?

  从化妆品到太阳能英利新能源起家

  苗连生出身军旅,13岁参军,28岁退伍,两次赴越南参战,复员后回乡创业,做过多种生意,包括化妆品、弱碱性电解水、环保分类垃圾桶、脱水蔬菜、KTV等。

  1993年在做化妆品生意期间,苗连生从对面书店了解到了太阳能光伏技术,并渐渐着迷上了这门新的技术。1998年,他成立了保定英利新能源有限公司,开始进军光伏行业。那时候,光伏教父施正荣那时候还没回国创业,就连一线城市都没几个人知道“光伏”是什么,一提"太阳能",别人都以为他是卖热水器的。

  苗连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启了他的光伏事业。当时,国内还没有商业化生产多晶硅太阳能电池的能力。用太阳发电,对很多人来说,不过是科幻电影里的一个镜头。好在当时的英利在化妆品生意上赚了不少钱,而且规模不算小,年营业额超过2亿元,这为新公司前期运转提供了资金。

  在苗连生的坚持下,这个连当时的厂房都是在别人遗留下来的“半拉子工程”上改造出来的小企业,却坚持紧跟世界科技发展前沿进行引进与自主研发,并率先完整了从铸锭、硅片、电池、组件到太阳能光伏应用系统的整个产业链结构。

  1999年,英利新能源承接了国家第一个年产3兆瓦多晶硅太阳能电池及应用系统示范项目,填补了我国不能商业化生产多晶硅太阳能电池的空白。有了这次突破,苗连生就自信了起来,开始想把新能源业务做的更大。

  但是,想要做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太阳能行业是一个极其烧钱的行业,仅靠化妆品生意赚的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苗连生想到了“傍大款”。2002年就有了英利与天威保变的合作,天威保变向英利新能源注资3650万元人民币,获得了49%的股份。

  此时的英利,也刚好迎来了难得的好时候。

  2004年8月份,德国政府更新了《可再生能源法》,对光伏发电大力补贴,使其在能源供应中的比重大幅上调并定下了时间表,并进一步扩散到丹麦、意大利、英国、西班牙等国,欧盟对光伏电池产生井喷式需求。

  借着这股东风,英利作为光伏电池及组件供应商顺势崛起,很快跻身国际光伏巨头行列。

  英利艰难上市为争控股权两败俱伤

  这时的英利已经足够强大,但是苗连生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更大的目标——上市。

  但此时的英利,早已不是苗连生说啥是啥的英利。在与天威保变合作时,意在扩张的英利为了拿到天威保变的资金,拿出2%的股权,后者则仅以156万元的投入实现了对英利新能源的绝对控股(由49%增加到51%),并将英利新能源更名为天威英利。

  为了英利的发展,苗连生刚开始只有忍气吞声,但要将企业弄上市,控股权的问题就不得不争。苗连生咬牙之下,以2500万元购回天威保变2%的股份,这是一年多前售出价格的16倍。

  在搞定这件事后,另外一大难题又从天而降。

  在2006年8月8日,国家六部委颁布了《关于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的规定》(10号文),按照规定,天威保变作为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针对子公司的分拆上市,必须经过中国证监会、国资委、商务部和外管局等部门的审批,文件将于9月8日生效。

  这意味着英利如果不赶在2006年9月8日之前将公司重组出去,天威保变的海外上市十有八九就要“流产”。漫长的严格的审批,会使得新能源企业错失最好的时机,海外上市将遥遥无期。

  关键时刻,苗连生与天威集团高层进行了艰难曲折的谈判和博弈,具体交易是如何达成的外界不得而知。根据天威保变公告的《境外上市细化方案》,总体思路是苗连生以天威英利51%的股东权益到境外上市,天威保变以天威英利49%的股权换取境外上市公司股权,最终天威英利成为外商独资企业,而天威保变成为一家纽交所上市公司的股东。

  几经周折,英利终于走出了泥潭。美国东部时间2007年6月8日上午9时30分,苗连生敲响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开市钟,英利绿色能源成功上市(股票代码YGE)。由于苗连生不习惯系领带,他也无意中成为了纽交所200多年历史中第一个不系领带的敲钟人。

  成功上市后,曾从军15年并参加过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的苗连生,并不是一个吃亏的“主”,英利绿色能源持续出击,对天威英利增资持股至74.01%。

  同年,天威集团决定,将其全部股权无偿划拨给央企兵装集团。“从不受人摆布”的兵装集团,对丧失天威英利控股地位耿耿于怀。2008年1月,兵装集团主导下保变电气于联合四川乐山电力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乐山乐电天威硅业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乐电天威),投资约22亿元的多晶硅项目,以制衡天威英利。

  而苗连生也不甘示弱,在乐电天威成立仅两月后,英利绿色能源便针锋相对成立了六九硅业有限公司(六九硅业),投资高达126亿元重点杀入多晶硅项目。

  不过,酣战中的英利和天威没有意料到,在金融危机大冲击下,产能过剩的多晶硅价格开始出现断崖式下跌,导致乐电天威破产,六九硅业受重创。

  不过,通过一系列努力,也使英利成为全球领先的太阳能公司,也是全球最大的垂直一体化光伏发电产品制造商之一。

  激进发展英利遭双反困局

  2007至2008年间,受益于光伏市场的升温,上游原料多晶硅价格呈现出井喷式增长,由每千克22美元一路飙升至每千克300至500美元。这样的好时光,岂能错过?一向敢想敢干的苗连生,带领着英利走上了激进发展的道路。

  2009年3月,英利以每千瓦时0.69元(行业成本价为每千瓦时2元)的“吐血价”,拿下当时国内最大的敦煌10兆瓦光伏电站项目,遭到业界的强烈质疑。对此,光伏大佬施正荣等人也公开质疑苗连生是刻意“搅局”。

  2012年,英利再次剑走偏锋,在宁夏中卫30兆瓦的并网光伏电站组件设备招标中,以低于当时业内平均价格(每瓦6元)的价格中标(每瓦5.18元),让外界质疑其是不计成本的抢市场。

  另外,英利在营销和品牌宣传上,也是一掷千金,连续赞助了南非世界杯和巴西世界杯,砸入近10亿元真金白银,让业界同行是瞠目结舌:你一个做光伏的去赞助踢足球的做啥?

  英利的激进,在市场变坏之后,开始尝到恶果。

  2012年,欧盟启动对华光伏产品反补贴、反倾销调查,并最终通过决议对原产中国的光伏产品征收高额惩罚性关税,严重依赖对欧出口的中国光伏企业遭受致命一击,英利遭受重创,从2011年起连续四年亏损,亏损额高达15亿美元之巨,巨额债务让英利陷入了破产倒闭的边缘。

  面对危局,苗连生是一刻也没有闲着。他带着两口大锅,海南、天津、衡水、保定的四处跑,给员工炖鱼、炖肉,鼓舞士气,要把家的味道和温暖带给了更多英利人,激发员工的斗志和激情,誓言要“越双反我们越团结,越双反我们成本越低”

  2013年,英利进行“二次创业”,苗连生驱车行程2万公里,走遍云南、广西、广东、陕西、山西、河南、湖北、山东8个省去考察,布局光伏电站建设,以实施其“千亿决战下游光伏电站”战略。

  苗连生卸任英利连遭警告退市

  虽然,在苗连生的带领下英利在2014年取得总营收129.274亿人民币,收入居全行业第三,出货量3361.3兆瓦仅次于天合光能的3660兆瓦,摘得“探花”的好成绩。但是,在高收入的情况下并没有让英利跻身到盈利行列中,仍然有高达13亿的亏损。

  截至2014年12月31日,英利的短债为101.2亿元人民币;中期票据有17.13亿元人民币(不包括已到期或将在2015年到期的23亿人民币),还有28.6亿元的长期债务,总负债率达到近150亿元。

  2015年,英利曾试图通过各种方式自救。苗连生在员工大会不仅宣布将拿出个人“全部身家”帮英利渡过难关,更向员工道歉,称英利高负债的局面“没有任何人的责任,这是老苗的战略失误”。随后不仅出售闲置土地,更将资产质押换取银行贷款。

  但是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挽救英利,随后的8月,英利收到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退市警告,原因是英利自7月15日起,收盘价连续40个交易日低于1美元。英利只有在收到通知后6个月内,连续30个交易日收盘价超过1美元,才可以继续留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

  为化解退市风险,英利经过出售资产、撤并业务、实行“10并1合股”等一系列的手段救市,但是,遭受多次打击的英利,已经没有了当年霸主的威势。风风火火、宁折不弯的苗连生,在2016年年中,卸任了集团董事长一职。

  其实早在几年前,苗连生就曾经表示,在2015年之后将退居二线,“到那时,养养猪、种种菜、钓钓鱼、养养狗将是我的‘工作重心’”。从1987年创办英利集团开始,将近30年时间,苗连生一直担任着集团的核心管理者,这是首次转向幕后,英利的苗连生时代很可能会就此画上句号。

  如今的英利,依然在泥淖中艰难挣扎,退市危机、债务危机,成为了旋绕在头顶上随时可能落下来压垮英利的两根“稻草”。

  2月15日,英利公告称在2月9日再次收到纽约证券交易所通知,因公司过去连续30个交易日平均市值低于5,000万美元,同时上一财报期末股东权益低于5,000万美元,低于纽交所持续上市标准规定的条件。

  根据纽交所规定,公司在收到通知后90天内,需要向纽交所提交一份商业计划书,阐明公司在收到通知后18个月内(计划期间)使自身重新符合纽交所持续上市标准的计划。纽交所将评估该商业计划书,如果不满足标准公司股票将被纽交所停止交易,并启动退市程序。如今,退市警告已发出近一个多月,英利的市值也只有4000万美元左右,现实的残酷已经把英利逼到了退市边缘。

  未来的英利将何去何从?能否从退市漩涡中成功抽身,这就要看在现任公司管理层领导下的英利还有哪些妙招了。是通过业务发展来自救?还是直接从纽交所退市实施私有化,转变成为了私有企业?英利可以闪转腾挪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英利的摊子很大,问题很多,地方政府一直在想办法救它,英利不能倒!”3月5日,河北省可再生能源产业协会的一位领导在跟华夏能源网(微信号sinoergy_com)记者谈起英利现状时,幽幽的说道。

  “希望英利能撑过去。”他说。这或许代表了很多对英利有感情的人士的心声。(来源:华夏能源网 作者:马世杰 王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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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三大光伏首富:从发家到“败家”的兴衰荣辱

施正荣、苗连生、李河君,三个不同出身、不同做派、不同追求的人,却因同一个行业——光伏——快速登上财富巅峰,又自由落体式地跌入事业谷底。我们看着他们起高楼,又看着他们的楼塌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错在哪里,又留给我们哪些启示?

【一】苗连生:英利军团的光伏残梦

  继李河君之后,又一位“首富”级光伏大佬——苗连生遭遇了事业滑铁卢,他治下的英利集团正在面临“资产债务重组”的命运。

  1月21日,英利集团新闻发言人王志新证实,该公司正在银监会主持下,邀请国家能源局新能源司、河北能源局、保定政府、国开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等14家机构,共商资产债务重组事宜。

  目前,英利集团的债务总额高达184亿元(人民币,如无特别说明,下同),资产总值则仅为110.89亿元,货币资金仅剩16.05亿元,其在美国上市股票持续低迷,难以融资自救。当下,除了接受由银监会主导的外部拯救外,英利集团已经无路可走。

图注:英利总部

  英利集团是河北保定的一家民营企业集团,主营业务为光伏发电,创始人是苗连生。

  苗连生出身军旅,13岁参军,28岁退伍,两次赴越南参战,复员后回乡创业,做过多种生意,包括化妆品、弱碱性电解水、环保分类垃圾桶、脱水蔬菜、KTV等。

  做化妆品生意期间,他从对面书店了解到了太阳能光伏技术,并渐渐着迷上了。1998年,他成立了保定英利新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英利新能源”),开始进军光伏行业。

  那时候,就连一线城市都没几个人知道“光伏”是什么,光伏教父施正荣也还没回国创业,苗连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启光伏事业的。

  当时英利在化妆品生意上赚了不少钱,而且规模不算小,年营业额超过2亿元。这为公司前期运转提供了资金。1999年,英利新能源承接了国家第一个年产3兆瓦多晶硅太阳能电池及应用系统示范项目,填补了我国不能商业化生产多晶硅太阳能电池的空白。

  有了这次突破,苗连生自信起来,开始想把新能源业务快速做大。

  光伏行业属于资本密集型产业,苗连生做化妆品赚到的钱是不够“烧”的,要想做大就必须去“傍大款”。

  被苗连生看上的“大款”,是保定市最大国有上市公司之一的保定天威保变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威保变”)。2002年,天威保变向英利新能源注资3650万元人民币,获得了49%的股份。

  2004年,包括英利新能源在内的中国光伏企业迎来了一个春天。这一年8月份,德国政府更新了《可再生能源法》,对光伏发电大力补贴,使其在能源供应中的比重大幅上调并定下了时间表。2005年,该运动进一步扩散到丹麦、意大利、英国、西班牙等国,欧盟对光伏电池产生井喷式需求。英利新能源作为光伏电池及组件供应商便顺势崛起,很快跻身国际光伏巨头行列。

  2007年6月8日,英利新能源在美国纽交所上市,春风得意的苗连生出席敲钟仪式时拒绝打领带,理由是“不习惯”。这一年,51岁的他,以137.6亿元人民币资产,登上了《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位列“河北首富”。

  光伏业务井喷后,天威保变动了绝对控股英利新能源的心思。

  在德国更新《可再生能源法》两个月后,苗连生决定投资4亿元启动二期工程,以建成包含铸锭、硅片、电池、组件在内的100兆瓦新产能。但英利当时没有这个财力,只能通过天威保变担保贷款。天威保变便趁机以156万元的低价,增持了英利新能源2%的股份,拥有了51%的绝对控股权。

  伴随光伏业务高速成长,英利新能源的财务结构持续、快速改善,对天威保变的控制越来越难以忍受。2006年8月,英利在付出2500万元的代价后,夺回了一年半前失去的2%股份,此后还持续增持股份至74.01%。与此同时,苗连生还努力推动英利新能源赴美国上市,以获得廉价且自主的融资渠道。

  英利新能源上市后,苗连生开始策划介入上游原料市场,2008年3月投建了六九硅业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9亿美元,项目总投资126亿元人民币。

  英利新能源是光伏制造企业,以多晶硅为电池原料,本来不涉足原料环节。但多晶硅的价格在光伏行业井喷式增长后,像坐了火箭一样飞升起来:从每公斤22美元涨到33美元,再涨到50美元、100美元、300美元,到2008年前后黑市价格一度涨到500美元。

  形势逼迫着苗连生必须采取行动控制原料价格的上涨,而他之前的合作伙伴、交恶后的竞争对手——天威保变,在多晶硅大省四川频频出手,连续收购、入股、投建了多家多晶硅企业,从而刺激了苗连生展开行动的步伐。

  令苗连生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六九硅业成立仅几个月后,美国次贷危机就爆发了,进而演变为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大危机之下,多晶硅的价格断崖式暴跌,下跌幅度堪称恐怖。2008年,多晶硅的价格是每公斤300美元;到2011年上半年,跌至每公斤6080美元;到2012年,更是跌至每公斤12美元,持续至今且有微跌。

  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了治理大气污染,保定市政府在2012年10月18日强制关停了六九硅业的多晶硅生产线。

  摊上这样的大事,苗连生的心拔凉拔凉的。不过他是一个军人,不会轻易认输,很快便展开了自救行动。

  第一招是价格战。2009年3月,英利新能源在投标当时国内最大的敦煌10兆瓦太阳能并网发电特许权示范项目中,报出了0.69元/千万时的吐血价格,当时行业的成本价是2元/千瓦时。此举旨在获得更大的市场占有率,英利新能源的目标是“全球出货量第一”,这一目标后来真的实现了。

  第二招是赞助世界杯。英利在2010年和2014年分别赞助了南非世界杯和巴西世界杯,开创了行业先例。据报道,它仅在巴西世界杯上就花掉了7000万美元,折合约4.3亿元人民币。

  媒体一般认为此举愚蠢,而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到2013年年底,英利的负债率攀升至92.2%,高居行业榜首,其三年累计亏损也超过了82亿元。英利是一家上市公司,它要怎么向美国资本市场证明自己没问题呢?最直接、最快捷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去一个全世界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任性地花钱。

图注:英利巨资赞助2014巴西世界杯

  不过,虚张声势只能起一时之效,不能扭转英利所陷入的现实困局。2015年年初,英利还交出了“全球出货量第一”的宝座,随后又爆出“关停工厂”以及“财报问题”新闻,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醒过来的投资者,慌慌张张地跑到纽交所抛盘。

  2015年5月19日,英利股价单日暴跌37%,盘中一度跌至接近50%,收报于0.94美元/股,5月29日略微回升至1.01美元/股。

  股灾后,英利集团于5月25日,组织召开题为“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生存”的全体员工大会。会上,苗连生将一切重大责任归咎于自己,承认犯了“战略性失误”,并恳请员工与他以决心突出重围,重回行业之巅。为了显示诚意,他当场宣布“已拿出个人的全部身家帮公司渡难关,与企业共进退”;高官们也纷纷表示愿意降薪甚至“零薪”。

图注:苗连生在英利股价暴跌后的员工大会上

  此后几个月,英利新能源为应付到期的短期债务,频频出售电站资产,到2015年8月已经出手了54兆瓦电站项目。

  尽管英利已经破釜沉舟,但市场并没有点赞的意思,其股价长期徘徊在1美元左右,有被迫退市的风险。为了避免退市,2015年12月28日,英利宣布采取“10并1”的并股方案。

  然而这个方案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最终还得请出如来佛祖——银监会来压阵,以约制各方,免得局面失控。

  接下来的大戏将如何演绎,苗连生和2.6万名英利人未来的命运如何,春节后应该会有答案。

  可对于苗连生而言,这个春节不好过啊!

  【二】施正荣:催生一个产业,然后出局了

  换一个话风,梳理一下与苗连生风格迥异的施正荣的光伏幻梦。

  施正荣是中国光伏行业的教父级人物,被视为催生了整个产业的人。在财富量级上,他也远超苗连生,曾于2005年问鼎“中国首富”宝座。而他所缔造的无锡尚德,不仅长期是无锡市的一张城市名片,而且是中国光伏行业的龙头级企业。

图注:施正荣

  2000年,37岁的施正荣以“海归”的身份回到国内,他想开发一个叫“光伏发电”的项目。他对于这个项目很有把握,留学澳大利亚时师从“世界太阳能之父”、2002年诺贝尔环境奖得主马丁?格林教授,并且于1991年以多晶硅薄膜太阳电池技术获得博士学位。不过他没有启动资金,他的个人储蓄只有40万美元,而启动项目需要800万美元。因此,他必须找到一个财大气粗的合作者。

  回国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寻找这位贵人,目标主要锁定为各地市政府。他先后拜访了上海、山东、辽宁、浙江、江苏等地的七八个城市,遇到管事人就讲:“全世界太阳能技术第一流的专家就是我,给我800万美元,我给你做一个世界第一大企业。”

  连吃闭门羹,一再被视为“骗子”,这并没有阻止施正荣寻找贵人的脚步,而上天也终于为他打开了通天之门。

  2001年1月,在无锡市委的主导下,无锡小天鹅集团、山禾制药、无锡高新技术风险投资有限公司等8家企业,以摊派方式筹集到600万美元,与施正荣合创无锡尚德太阳能有限公司。施正荣本人则以40万美元现金和作价160万美元的技术入股,获得了25%的股份。

  开始的三年,尚德虽然在技术上持续向好,但却发展艰难。当时市场非常狭小,光伏电价又太昂贵,施正荣带着团队一直苦熬着。

  2004年,随着欧盟多国补贴光伏发电,光伏电池市场井喷。尚德因为布局早、技术领先、规模够大成为接单侠,开始了不可思议的高成长。

图注:德国开启了光伏市场

  2005年,施正荣谋求将尚德推向资本市场。此前,他在无锡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协调下,让国有股东们在获得几倍至十倍以上的投资回报后退出。12月14日,尚德终于登陆美国纽交所,股价当天即从15美元涨到21.2美元,最高时上冲至80美元。而施正荣本人也从一个技术专家华丽转身为“中国首富”,身价超越前一年的财富英雄荣智健和黄光裕。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人们一看光伏行业这么赚钱,蜂拥而入,一座座光伏园也在中国许多城市建立起来。这导致了两个严重后果:一是人们纷纷争夺原料多晶硅;二是同行开始狠打价格战。

  争夺多晶硅,很快就被摆上了施正荣的案头。

  施正荣判断,十年之内,多晶硅的价格不会跌破100美元/公斤,于是与全球十大硅片供应商之一的MEMC,签署了一份为期十年、单价为80100美元/公斤、总价值60亿美元的硅片供应合同。此后,他又签署了大约10亿美元的类似合同。

  接下来的剧情就和英利差不多了,多晶硅价格暴跌,公司资产不断被掏空。为了止损,尚德在2011年以2亿美元的“分手费”,终止了这些倒霉合同。

图注:多晶硅价格走势图

  除了这一决策失误外,施正荣还犯了另一个巨大失误。2007年5月,他计划投资3亿美元兴建薄膜电池基地,以摆脱单纯依赖多晶硅项目的局面。然而当多晶硅的价格从每公斤500美元跌到50美元以下后,他又叫停了该项目,并另投资26.8亿元,将其改建为晶硅电池生产基地。一前一后,尚德损失了近5000万美元,折合约3.5亿元人民币。

  到2011年,随着欧盟对中国光伏企业展开“双反”调查,尚德重亏的事实开始浮出水面,之后越发严重。2013年3月4日,尚德内部还上演了宫斗戏,施正荣被董事会罢免了董事长职务。3月13日,尚德又公告不日将关停美国亚利桑那州Goodyear组件工厂,而前不久它还关停了无锡尚德P2工厂。种种利空之下,3月14日到15日,尚德股价暴跌了38%,收盘价跌破1美元至0.67美元,市值仅剩1.5亿美元。

  面对危局,国开行和无锡市委要求施正荣以个人资产做担保拯救尚德,而施正荣拒绝了。

  2013年3月20日,无锡市政府紧急组成破产重组领导工作小组,接管尚德日常管理工作,以控制情况进一步恶化。

  如今,尚德经过破产重组获得了新生,施正荣却成为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三】李河君:看,那颗流星!

  与苗连生和施正荣相比,李河君是光伏行业的一个晚辈,但他搞出的动静一点都不比前两者小,其崛起与陨落的速度甚至更快。

  起先,靠经营水电站大发的李河君看不上光伏行业,他在2006年担任全国工商联副主席时嘲笑光伏从业者,“你们成本这么贵,搞到什么年月是个头啊。”

  不过到了2009年,他就改变了对光伏行业的看法,而且开始进入这一领域。

图注:李河君

  与尚德、英利等晶硅发电项目不同,李河君所成立的汉能,从事的是薄膜发电项目。晶硅和薄膜是制造光伏电池的两种原料,相对于晶硅而言,薄膜的技术门槛更高,应用尚不普及,从业者很少。但是,同行们又普遍将薄膜光伏视为下一代产品。尚德曾介入薄膜发电领域,但后来又因多晶硅价格暴跌而选择了放弃,因为不划算。

  既然行业龙头尚德都放弃了,那李河君又为什么还想挤进来呢?

  原因大概有三点:

  1、尚德因为多晶硅价格暴跌和光伏市场萎缩而深陷债务泥潭,没有财力支持尚未进入大规模应用的薄膜发电项目。而李河君坐拥好几个水电站,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来源,玩得起。

  2、国际上的薄膜发电企业深陷困境,陆续破产,李河君认为入市抄底正当时。薄膜发电还没有进入大规模应用,但对于最早阶段的投入,别人已经买单了。他用地摊价去买高科技,只要对技术、团队有足够的垄断,就算慢慢等待春天也不算亏。

  3、晶硅发电项目盈利主要靠各国政府补贴,一旦补贴停止,各家企业就会陷入困境。而在李河君看来,这一局面是晶硅发电项目的商业模式导致的,即仍然采用传统的集中发电然后输电配送的模式,与火电、水电、核电唯一的不同就是发电体变了。薄膜发电则能彻底颠覆这一模式。既然太阳光无处不在,用电体也分布于各处,那为什么不让每个用电体(飞机、轮船、汽车、建筑物等),靠“穿上”一层薄膜光伏成为自己的发电体呢?薄膜发电技术的最大特征就是分布式和民用化,可以彻底摆脱传统发电用电模式,以及由此衍生的政府补贴盈利模式。一旦技术成熟,价格合适,前途将不可限量。

  不差钱、不差想象力、也不差执行力的李河君行动了,他决定引领一场能源革命,缔造一家万亿级的伟大公司。

  第一步行动是为薄膜光伏项目“正名”。当时,“晶硅”已经成了“光伏”的代名词,而晶硅已经被做烂了,且很赔钱。要搞薄膜项目就得和晶硅项目划清界线,李河君干脆抛弃“光伏”二字,直接称自己是“薄膜发电”。

  第二步行动是等待新底部,大举买买买。2012年时光伏行业哀鸿遍野,薄膜光伏企业大量破产,李河君觉得血拼的时机到了。2012年到2014年,他先后买下了德国Solibro、美国MiaSolé、Global Solar Energy和Alta Devices等多家薄膜光伏公司,当时全世界在薄膜太阳能技术与生产方面领先的公司几乎都改姓了“汉能”。

  第三步行动是将汉能在港交所上市。虽然李河君有的是钱,光是名下金安桥水电站每天就能为他提供上千万元现金,但若想启动一项尚不能盈利的新能源事业,那些钱是不够用的。早在2009年,他就让汉能借壳在港交所上市,2013年起开始发力,2014年7月将上市公司更名为“汉能薄膜发电”,正式以“薄膜发电”的概念吸引投资者。

图注:《中国领先一把》新书发布会

  第四步行动是广泛宣传,大造声势。2013年11月,李河君署名出版了一本名为《中国领先一把》的图书,将薄膜发电定义到“国家抢占能源革命制高点”的高度。在他的描述中,煤炭替代木材成就了英国,石油替代煤炭成就了美国,太阳能替代石油将成就中国,而在太阳能中,薄膜发电将取得最终胜利。此外,他还跑到全国政协会议上直接呼吁:要把以薄膜为主导的移动能源,作为我国经济新的增长极来培育。2014年8月1日,他又在央视《新闻联播》前、后的黄金广告时段,打出“汉能大了,雾霾就少了”的主题广告。

图注:薄膜光伏

  第五步行动是打造一支令人疯狂的妖股。2014年7月才横空出世的“汉能薄膜发电”股票,在8月1日央视《新闻联播》汉能广告播出后,就像中了邪一样疯涨。随着2015年2月3日,胡润研究院将李河君以1600亿元身家列为超越马云和王健林的新“中国首富”,同期《福布斯》杂志将他评为“超越李彦宏和马化腾的中国第三大富豪”之后,这种疯涨达到了一个顶峰。2015年3月5日,汉能的股价飙升至最高9.07港元/股,公司市值一度超过3000亿港元,比李嘉诚旗下长江实业的市值还要高!

  趁此情形,李河君在接受采访时多次高调宣称:到2020年,公司实现销售收入一万亿元,市值两万亿元,盈利一千亿元!

  2014年4月,汉能斥资11亿美元在非洲的加纳投建薄膜电站项目。2015年4月,它又与武汉市黄陂区人民政府签约,投建占地150亩的10兆瓦薄膜太阳能电池研发制造基地,并大造舆论。

  然而,这种气吞山河的架势没有维持多久。2015年5月20日,在英利于纽交所暴跌的第二天,汉能在港交所也被投资者疯狂抛盘,其股价从每股7.35港元一路跌至3.88港元,公司市值蒸发了1435亿港元,李河君个人身家蒸发了1167亿港元。7月15日,汉能的股票更是被港交所勒令停牌,股价被悬在每股3.91港元至今。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暴跌,至今扑朔迷离。一般的说法是,李河君原本是控股股东,但他很缺钱,于是在股价上扬时将股票抵押给银行贷款,抵押到一定程度后,他本人已经Hold不住盘子了。而这时,银行也对汉能股价的继续上涨和李河君的还贷能力产生了怀疑,为了止损,大债主们纷纷抛盘,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如今,除了汉能的股票投资者外,汉能几乎被公众遗忘了。

  与苗连生一样,李河君也展开了自救行动,包括引入战略投资者、移动能源转型、直销改经销、公司结构重组等。但到目前为止,汉能官方并没有发布什么利好新闻,倒是有媒体曝出南非加纳项目已经暂停,汉能还抵押了旗下三家水电站部分资产以融资,其中还包括李河君最引以为傲的金安桥水电站。

图注:李河君的“现金奶牛”——金安桥水电站

  当下对于李河君而言,资本市场、政府国企和金融机构似乎都指望不上了,留给他的活路似乎只剩下走民用化发展路线。

  目前,汉能在自有店面和网上商城,面向个人消费者推出了四款移动能源产品,功率分别为7.7瓦、8瓦、48瓦和97瓦的柔性太阳能充电纸,售价分别为555元、468元、2399元和4799元。后两款产品因为售价太高几乎没有销量,而店内的其它展示产品,如充电外套、背包等,没有公布定价,暂不对外销售。

图注:汉能直营店

  很难想象,就凭这几样奢侈的环保小玩意,李河君能扭转大败局,缔造出一家万亿级企业,引领一场改写国运的新能源革命。

  不同的人,一样的命

  施正荣、苗连生、李河君,三个人在风格和为人上差异极大。

  施正荣洋派,喜欢人家叫他“施博士”,走到哪里都是西装笔挺。他崇尚温和、开放、国际化的工作氛围,能容忍下属对他叫板。在生活作风上,他喜好享受和出风头,会花20万美元包一架公务机去参加达沃斯论坛,也会在企业社会责任上一年豪掷6000万元人民币,还为自己和家人雇了6名24小时保镖。他“亲生”了尚德,但却不像一个“亲妈”,对“孩子”的死活无动于衷,以致让人怀疑他本来就是一个以技术为筹码的套利者。

  苗连生则与施正荣正好相反。他崇尚艰苦奋斗,迷信传统土法,处处以身作则。进入英利的总部,映入眼帘的是“大进军”、“大决战”、“团结奋斗,翻越光伏雪山;勇敢坚强,冲出光伏草地”等标语式口号。每天早晨,除非出差,他都会在公司大门口与前来上班的员工说“早上好”,风雨无阻。他讨厌洋派,平日里都穿工装,到纽交所敲钟也不打领带。他在公司说一不二,但对基层员工非常关心,能叫出许多人的名字。他坚持不申请破产保护的原因之一,是不想让队伍散了,不想让大伙失业,为此,他可以押上全部身家。

  李河君则与施、苗二人都不同,他既算不得洋派,也没有一丝土气,既与时俱进又保持本色。他不像施正荣那样喜欢被媒体追逐,但也不刻意回避,他接受采访基本上都是为了生意。与苗连生一样,他勇于认错,也愿意为拯救公司而押上身家。但他又不像苗连生那样让人看得通透,比如,他没有令人信服地说清楚——媒体关于他在暴跌前持有汉能5.81%的空头仓位,并曾执行做空操作的报道。

  然而综合来看,施正荣、苗连生、李河君的风格和为人无关宏旨。施正荣和苗连生是企业家的两种极端,但却在特殊的时空环境下做出了同样致命的决策错误。李河君虽然看上去没有犯什么大错,但他看空、做空自己的行为本身就证明——汉能的暴跌并不是一次非理性的偶发踩踏事件——汉能的股价是在市场没有一丝井喷迹象的情况下飙涨的,与尚德和英利的情况完全不同。

  三大“光伏首富”纷纷陨落,他们赌错了天时,又激进地打光了手中的筹码,一下子从赢家变成了先烈,还带走了一大批陪葬者。(来源:华商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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