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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丨天津成为一座没有新闻也要蹭新闻的城市

从去年以来,天津新闻不断,天津港爆炸事故让举国关注,官场地震也不断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这一年多来各种新闻不断,可能是对以前“没有新闻”的报复性反弹。很多时候,新闻背后就是问题,新闻是排毒的方式,没有新闻就是最大的问题。


保定儿童坠井,牵动人心,全媒体全景追踪下,更牵动全民之心。为了一个孩子,那么多人和力投入,救援过程让人揪心并感动――但如果一直沉浸于感动之中,就太肤浅并缺少问题痛感了。让人略感欣慰的是,感动之后的是反思,人们在追问坠井背后的社会问题,尤其是,一些保定之外的地方没有以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来看这条新闻,而是反思本地的问题。比如天津,保定出问题,天津也在吃药。


天津市委书记李鸿忠看到有关报道后,马上作出批示:保定儿童坠井身亡,我们天津有没有这样的危险隐患?!他车之覆,我之警鉴,对此,我们也要“有案必鉴”,立即在全市开展对农村枯井、城市井盖等类似安全隐患进行排查整治,灭掉吞噬生命的虎口,消除威胁生命安全的隐患。同时,要举一反三,建立长效巡察、举报机制,防险患于未然。


这是官员应有的负责任态度,没有以吃瓜群众心态看待外地发生的新闻,没有忽略“外地新闻”所暴露的问题,而是以切身的痛感去吸取外地的教训,带着“共同的问题感”去防范本地的类似问题。这不是一条“外地新闻”,而是令人痛心的悲剧,是一个鲜活小生命被成为定时炸弹的枯井夺去,如果对身边的危险隐患麻木不仁,对民众生命缺乏切身的关怀,每个地方都可能发生这样的悲剧。保定出问题,天津吃药,保定的新闻让天津有痛感,这种“问题连动意识”很好。


欣见天津成为一座没有新闻也要蹭新闻的城市,这种方式蹭新闻,是对本地民众生命的负责。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批评天津是一座没有新闻的城市。这段批评后来在舆论场上广为流传,甚至成为天津的一个标签。我在那段文字中说:这座城市新闻和信息严重封闭,平常外界看不到这座城市有什么新闻发生,正面负面都是如此。这也造成天津媒体的封闭和媒体人的封闭,难出知名媒体,难出拿得出手的名记,当地媒体和媒体人与外界也少有联系。天津媒体不监督异地,异地媒体也监督不了天津。作为一个直辖市,缺乏像其他直辖市那样在舆论场上的新闻存在感,很少看到来自天津的新闻,这是不正常的。后来有人反驳说,我们天津不是没有新闻,只是没有你们需要的坏新闻,而都是好新闻。


当然,从去年以来,天津新闻不断,天津港爆炸事故让举国关注,官场地震也不断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这一年多来各种新闻不断,可能是对以前“没有新闻”的报复性反弹。很多时候,新闻背后就是问题,新闻是排毒的方式,没有新闻就是最大的问题。需要新闻去形成有效的舆论监督,需要新闻去暴露问题。


从过去的“没有新闻”,到今天即使真没有新闻、也主动去蹭新闻,从外地的新闻中反思本地的问题,从而将自身置于新闻语境下,这是一种进步。儿童掉进枯井,虽然是外地发生的小概念事件,但一旦发生,对于一个家庭就是100%的悲剧――与其悲剧发生后那么费力去救援,不如把工作做在前面。所以天津现在采取的措施非常有必要,比如开展农村枯井拉网排查,对于已经废弃的枯井采取专业方式回填封堵,对正在使用的水井加装防护措施,对老旧设备及时更换,设立警示标牌,等等。不能等出了新闻之后再去遮羞和封堵新闻,这样蹭新闻,他车之覆,我之警鉴,能避免很多让人痛心的坏新闻。


很多官员都害怕引发关注,害怕本地成为新闻焦点,所以经常躲新闻,有了新闻去扑灭新闻,没有新闻更不会“没事找事”。我曾在另一篇文章中写过一些地方的麻木,导致新闻悲剧不断在各地重演:每一次悲剧之后,发生悲剧的地方也都会有同样一个动作,就是领导高度重视,要求“紧急排查”和“仔细清点”――可这样的排查只是悲剧后应对舆论和平息质疑的条件反射,很快又会回到昔日麻木的轨迹。更重要的是,当地高度重视,其他地方高度近视,庆幸问题没有出在本地。传播学上有种现象叫“蝴蝶效应”,南美洲亚美逊的一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有可能两周后在千里之外的德克萨斯引发一场飓风。我们很多地方政府部门在迟钝和麻木不仁中,存在着一种“反蝴蝶效应”,一场让世人震惊让公众哗然的舆论飓风,可能都换不到相关部门懒懒地扇动一下翅膀。


天津以这种方式蹭新闻,蹭的不是新闻,是问题意识,是惨痛的教训。这种蹭新闻的方式值得更多地方学习,不要怕媒体和新闻,尊重新闻这种排毒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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