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吗旗下产品: 钓鱼吗

【中年原创随笔】戴然:關於香港的故事

中年原创文学第547期

编辑:玉树琼花


戴然随笔



關於香港的故事

 

  一個故事,一個水滴;匯聚成生命的溪流……

   關於香港的故事,從探索香港的遊記開始。這是一個發現不同的地方。每到一個地方,給我的感覺一開始都是新奇,然後是熟悉,因為這些地方的人和物都能讓我想起過去的所見。香港是一個非常有特點的地方,特別是那些充滿回憶的地方:街道、茶餐廳、丁丁車等等。在尋找不同的時候又發現相同點,例如人們說話的口氣,做事情的方法,日常生活飲居等等。

  尋找差異曾經成為剛到香港生活的主題,我總希望能多拜訪一些地方,把見到的東西寫下來,生命處於一種不停尋找的狀態。而最後尋找到的相同能讓我沉靜下來,好像每次出門的意義不僅僅是記錄,而且還是思考,變得更加深刻了。

 香港生活小记

        今天上完這個學期的最后一節課了,回HALL的時候拿著美心的豬扒苞和可一路走一路看這條熟悉的上學路。路上的車川流不息,把熱蒸汽噴到行人身上。幾只鳥鉆進港大高大的圍墻上的排水孔。樹葉在山上輕輕搖晃,灑下斑斑駁駁的影子。

        回想起開學第一天,還沒做好應付英文授課的我, 聽課如在云里霧里。中午在飯堂的擁擠中同朋友吃燒味,抱怨蔬菜太少肉太多。從圖書館抱回一本又一本的書,夜晚在房間里吃力地讀。

        教授人真好,不知道的東西可以寫E-MAIL問,遇到大一點的問題可以去OFFICE問。同學總是陪伴在身邊,給我鼓勵。每天都很忙,但是每天都很充實。

        9月 去澳門,住在威尼斯酒店。白天在官也街尋找各種小吃,晚上在酒店看賭博。澳門很小,很古老。不像香港那樣繁華充滿現代感。迪士尼樂園游讓我很開心。身在那個小小的樂園仿佛生活在童話中,有獅子王話劇,米奇音樂會,泰山小木屋,睡公主城堡。萬圣節去海洋公園,排隊進到一間間“鬼屋”,被扮成鬼魂的工作人員嚇 的尖叫。回家的太晚,沒有巴士可坐,焦急的徘徊在黃竹坑荒涼的路上,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感覺到絲絲凄涼。總算找到回家的巴士,又感到非常的安慰。中秋節的時候和朋友去赤柱和維多利亞公園,赤柱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夜晚在海灘上打排球,看到一輪圓月漸漸顯身,感覺真奇妙。維多利亞公園里面滿是提著燈籠的人。覺 得香港的中秋節比家里的更傳統。

        很快路上就飄滿了黃葉,DEADLINE和考試接踵而來。不愿意去何添堂吃東西,總是想自己做一點簡單的餐飯,然后溫習。今天是最后一節課了,我回到 HALL,把凌亂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坐下來邊回憶這學期的生活邊寫下來。回頭望望窗外,陽光正在半山的叢林中慢慢隱去。樹林輕輕的搖晃。

        我要回家了。回到一個遠方的小城市。然后回來。  

不同

  剛到香港的時候,感覺周圍什麼都變得不同了。時間長了,就見慣了這些不同。當感覺到不同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時,情況又發生了陡然變化。回到大陸,感覺到一種陌生的不同。這是非常奇怪的經歷:看著原先熟悉的事物顯現出新的面貌。

  比較是一個關鍵詞。如果不用香港和大陸比較,就不能察覺到香港的特點。如果不用大陸和香港比較,從前熟悉的事物還是原來的樣子。 

   然而“不同”和“差距”之間沒有等號。雖然人們都在說,大陸在經濟上和文明程度上遠遠不及香港。但是很多時候,大陸具有海納百川的能力,不僅僅由於地域廣大,更重要的由於很多平凡的人;他們生活在一個算不上民主的社會,享受不到高級的公民待遇,但是仍然辛勤的工作,用淳樸寬厚的心對待他人。

  這個不同,時常成為一個敏感的話題。寫它,有時讓我感覺棘手。不同是沒有形狀的,它寄託在每日所見的事物中。所以我想收集一些故事。有意無意之間,不同的事物,不同的感覺,就會流露出來。

遊記

  剛到香港的時候,對這個地方有著一個很模糊的概念。這個概念被鋼筋水泥高樓大廈所覆蓋。這個概念很籠統,但它也把我的好奇帶入了香港的郊區、農村、離島,使我看到那些遙遠的工廠、居民樓、小街小巷、自然風光等等。

 南丫島

  由於注重保護,離島的景色美的令人驚嘆。在南丫島,太陽落山的時候,壯闊的海水被染成金色;浪頭像水母的裙褶一樣,晶瑩的撲打在礁石上。從小生長在內陸,看到人們把高原湖泊喚作“海”;從飛機上看,那些“海”像一顆顆凝固的樹膠,在碧綠的山林中間熠熠閃光。然而真正的海讓人感覺到無邊無際的暈眩,而陸地變成了鑲嵌在海洋之中的珍珠。一個香港人,工作了幾十年後把家安住在南丫島。每次回家能夠望著夕陽融化在海水中,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長洲島

       長洲島和南丫島的區別就是,長洲更大、更商業化。一些人遷到工廠區後面的海邊堤壩上釣魚,這樣能夠捉到很大的魚蝦蟹。一輛巡邏的船隻航行到不遠處,釣魚的人就都散開了。

 柴灣

        姍姍和我爬到一條堤壩上,那是由巨大的水泥石頭堆砌而成的。堤壩的末尾有一個被漆成白色的燈塔。遠處的岸邊有一個垃圾場,一個巨大的鐵爪正忙著把一捆捆的壓縮廢紙放到運輸船上。被堤壩切割的,另外一邊的海面上,一個老頭坐在鐵皮小船裡釣魚。我和姍姍朝他揮手,他也揮了揮手。遠處一艘白色的帆船輕盈的劃過水面。我們爬下礁石,為粘附在石頭上的生物拍照。姍姍突然說餓,因為爬礁石的感覺很嚇人。於是我們到一個街市的腸粉點飽餐了一頓。出來後還在一家糕餅店買到了很香的芝士麵包。最後還到一個茶餐廳裡喝冰凍奶茶和熱乎乎的杏仁薑湯。我們就是這樣吃東西的。

赤柱

  去赤柱的那天是中秋節。晚上,一個圓圓的月亮高高的在天上,海灘上坐滿了人。赤柱好像專門為週末度假的人設置,充滿了歡樂和輕鬆的空氣。坐在巴士上,一個香港的朋友教我用廣東話說髒話。他說這個很重要,至少要學會聽懂。當我試圖模仿的時候,他說噓,不要對著我說。這些詞聽上去很奇怪。

 大嶼山

  我覺得迪士尼像是加工遊客的傳送帶,它把遊客從專線的一頭運送過來,轉運到遊樂場裡面的各條軌道線上,到了晚上再把他們送回去。

  除了迪士尼,大嶼山是一個非常靜謐和悠閒的地方。島上沒有很多公共交通。一些人住在山上,就從海邊搭乘小小的shuttle bus。夜晚的海灣尤其美麗,山上的小路被螢火蟲似的燈光點綴,海邊上白色的遊艇擠滿了碼頭。

 太古

  如果說中環是“工作”的,那麼太古就是一個“生活”的地方。我在週末的時候去到那裡,更感覺到生活氣息的濃重。所有的牆都被漆成了白色、淡黃色或者淡藍色,好像天空的影子在這裡靜靜的躺了下來。街上人很多,是出來吃飯和購物的。丁丁車從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穿過。在海邊,我竟然見到了一隻很大的水母。它動作緩慢的順著岸邊漂流,好像一個啤酒瓶。它在追隨那些小小的魚。這裡的一切都是慢悠悠的。

 調景嶺

  盤山的公路邊開滿了花,地上的乾草和落葉在鞋子下嘎吱作響。大海就在身後,一望無際的藍色被山丘遮擋。在山下,我買到了一瓶味道很好的巧克力奶。這是一種用玻璃瓶裝著的牛奶;加工廠在元朗。我想起小時候,每天清晨,都有一個送牛奶的人來到家門口。他騎著自行車,牛奶瓶在後面叮叮噹噹的晃蕩。

油塘

       在油塘,我看到大片廢棄的廠房。被酸雨侵蝕過得鐵板從牆上掛下來,野草從鐵絲柵欄中間鑽進鑽出。那些仍然工作的工廠,緊閉的房門下流淌出焦黃色的油,流淌到馬路上。呼嘯而過的黃色卡車掀起的塵土又把油漬覆蓋住。這裡形成了一個生態圈。我的目的地在海邊。在兩座房屋中間的空隙裡,我看到了海。水上漂著垃圾,裝著集裝箱的船停靠在碼頭上,上下顛簸。 

筲箕灣

       筲箕灣和太古不同,散發出古銅色的味道。那些陳舊樓房的窗戶,似乎都能讓人一眼看出歲月溜走的痕跡。一間間小小的店鋪,卻都用鮮豔的彩色裝扮。就連甜品店的水果撈,都煥發出奇異的五彩顏色。紅色的魚在藍色的水桶裡翻騰,翠綠色的烤青椒在紅色的遮陽傘下售賣。記得有一次去緬甸旅行,看到人們在灰色水泥灌注的房屋表面貼彩色的瓷磚,好像能給陳舊的東西賦予生命。 

粉嶺

  這次是專門去那麼遠的地方。沒有地圖造成了我後來走失在村子裡的悲劇。下了火車,我選了一條居民小道,在一批房屋中穿行,感覺沒多大意思。於是又回到火車站,從天橋傳過去,來到對面的馬路上。我直直的向著遠處的小山包走去。一棟棟工廠矗立在周圍,卡車呼嘯而過。路上有股烤焦了的糊味,是輪胎摩擦地面產生的。我走了很長時間,看到一條小河。過了河,就是村子了。羊腸小道通往一座座低矮的鐵皮房。碩大的黃毛狗從鐵柵欄後面嗚嗚的吼叫。有幾座很古老的磚房用來祭祀,裡面人很少。有一個橘子孤單的在祭台前乾枯著。太陽西沉,讓我覺得這些地方陰森森的。我在村子裡瞎逛,不知道去到了什麼地方。但最後還是柳暗花明,我找到了公路,順著公路來到一個居民小區。我在那裡的街市買了一根熱乎乎的香腸,拯救了自己的胃。因為村子裡什麼吃的都找不到。

大學

  有一次朋友問我,沒有來港大之前,想像它是什麼。我說像Hogwarts。那是《Harry Potter》裡面的魔法學校,教授學生各種魔法,包括魔法史、奇異動物、黑魔法、草藥學等等。然後朋友又問我,那麼來了之後對港大的感覺又是什麼呢。我說大概還是Hogwarts。當然港大的課程不叫這些名字,而我學的是比較文學和生物。我的老師上課時沒有穿黑色袍子。但是紅色的磚牆,古老的木門,還有白鬍子教授,都讓我不停的讓Hogwarts同港大聯繫起來。 

面試

  港大入學面試的那天,我緊張的要命。兩個面試官,一個臉紅紅的,很熱情的為面試者提供信息。另外一個面試官臉白白的,好像對什麼都不屑一顧,對我們的問題也裝作愛理不理的樣子。後來我想了想,他們一定事先商量好了,一個扮好人,一個扮惡人。後來在港大,我又經歷了很多次面試,有申請program面試的,有申請course面試的,還有到公司面試的。每一次都能學會一些東西,比如面試的技巧,溝通的要點等等。 

回家

  回家後,很多人對我說,好像你變了一點。我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時間好像少了很多,而要做的事似乎永遠也做不完。所以就連在家的時候,我也很少早早的睡覺。我開始避免和別人說起港大,不是因為它不好,而是它把我和其他人隔開了。我和最好的朋友說這裡的樣子,希望他們有一天也能來看一看。 

小樂隊

  一直都夢想,就像電影裡看到的那樣,大學裡有一個小小的樂隊,裡面的成員之一是我。冬天快結束時,我們的小樂隊成立了。在莊月明樓裡一個紫色房間鋼琴旁,我們開始第一次試唱。以後每週,幾個朋友都在一起分享喜歡的歌。

CLIT 辦公室的“that man”

  交功課前,老師提醒我們,務必在下午五點前交到辦公室,因為“The man leaves at 5”。這讓我想起了CLIT辦公室的那個人。他很友好,好像一早就認識的朋友。而我們每次聊天的內容,好像都和第一次一樣。他問我什麼時候畢業,在這裡多少年了,以後打算做點什麼。這些問題很厲害,囊括了我在這裡做的所有事情。每次都希望,下次能給他一個很好的答案。

 大象 

  今天討論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話題,就是將大象重新引進香港。但實際上,這個方案幾乎立刻就被所有的同學否定了。因為香港那麼小,大象需要很大的空間。而香港人那麼多,總會和大象起衝突。香港房子太密集,大象也沒有生存的空間。我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發起這樣的話題。它似乎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小了,大象是永遠不會來香港居住的。 

 

  我喜歡海。當我第一次來到香港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機會和大海接觸。我喜歡YEAR2的生物海洋學,因為那門課把我真正引向了大海。在海洋實驗基地。海邊,棕櫚(或是椰子),刺眼的金色陽光,碎玻璃般的海浪,小草地礁石。從未見過那麼美麗的研究基地。幻想着礁石的背後有一個岩洞,紫色的暗光從裡面未知的寶藏中散發出來。幻想着從今以後在那裡,每天走進柔軟的白色沙灘和清澈的淺水裡,看奇妙的生靈繁衍生息,感受生命的巨大心臟在深海裡搏動。 

實驗課

      今天做實驗。我們殺死了很多金魚。看著麻醉後的金魚還會在針管的刺痛下掙扎,我覺得非常難受,很想離開那裡。當殺死金魚是課堂的一部分,殺戮成為一個課業的時候,金魚的生命也就被置之度外了。要么拿起實驗工具,要么拉開門跑出去。然而沒有人跑出去,也沒有人在成功抽到血後感到開心。整個下午那個地方好似陰雲密布,大家都慌了神,內心充滿矛盾。幾天后,一些逃脫厄運的金魚產下了卵。孵化出的魚苗送給我們回家飼養。很多魚苗都沒有活很長時間,大概與同伴分離後,它們感覺很寂寞吧。這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悲劇。

  生物實驗很多時候非常殘忍。記得在大陸,一次實驗課讓我們解剖兔子。生鏽的刀具和偷工減料的麻醉劑量,給那些兔子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很多同學想讓自己的朋友知道自己解剖了一個大哺乳動物,還帶來了相機或是攝像機,把過程記錄下來。

   有一次在海上採集樣品,我看到一條五彩斑斕的蟲子。它的身體彷彿是彩虹,能夠散發出各種顏色的光芒;柔軟的身體在水中打滾。但是隨後所有的樣品都被加入了毒性很強的固定液。再次見到它時,那條蟲子已經變成一根黑乎乎僵硬的棍子。


蝸牛和蜥蜴

  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發生最不可能的事情,大概就是我在香港兩次從路上撿到動物的事情了。

  一次颱風,我在港大西匝撿到一隻很大的蝸牛。它被風吹到人行道上,在一堆碎葉子和濕草葉中緩慢的朝著公路方向爬。我把它放到包裡,帶回宿舍。我把蝸牛放到桌子上,它到處爬(我的舍友已經不敢朝我這個方向看一眼了)。然後蝸牛爬到一本lecture notes的邊緣,開始緩緩的咀嚼那個本本。我看到它的嘴像老奶奶的癟嘴,有一圈塌陷的皮膚。黏糊糊的,它吃掉了一塊notes。第二天,我把蝸牛放到了叢林裡,希望它在那裡能找到比lecturenotes更合適的食物。

  又是一次大風,一隻蜥蜴被吹到了人行道上。我把它放到包裡,然後運送到一棵榕樹的根部,希望它能在附近找個地方歇息。晚上又路過個地方,忍不住跑到榕樹下看了看。藉著黑暗的月光,我看到蜥蜴還在之前我放它的地方。我把它重新放到包裡,帶回宿舍。我看書的時候,蜥蜴趴在我的背上取暖。可憐我的舍友了,她再不敢朝我的方向看一眼。第二天,因為不能為蜥蜴找到食物,我只有帶它到龍虎山上,找到一個草叢,把它輕輕的放下。然後我離開了。中午的時候,太陽出來了。我想蜥蜴終於可以藉此補充體力了。

天黑前

  看到一家人圍在桌前吃飯,想像著自己是他們中間的一員。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一個小聲音在告訴我,這樣的感覺會很好。另一個聲音則很堅定地說,想像自己是另一個人,就像老套小說中的情節一樣。

  我不知道香港的家庭和內地的家庭有什麼不同,於是拜訪了朋友的家。他們的家佔據了香港這個房屋叢林中的一小塊。同內地很多大城市中的家庭一樣,生活由柴米油鹽醬醋茶和一系列瑣碎的事情組成,我見過上海的家庭。他們居住在幾尺見方的筒子樓裡,人與人之間,幾乎藏不住什麼事情。他們的生活是緊密交織在一起的。這些瑣碎的事情構成了生活中最本質的部分,它們把親近的人聯繫在一起。走出家,每個人又戴上一副不同的面容。

  從小知道,天黑的時候,一定要找到家的方向,否則很容易迷失。香港的巴士系統龐大而複雜,而且很少有巴士會自動提醒什麼時候到哪一站。

  剛開始的時候,做巴士的時候感到緊張。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一輛回Hall的巴士。後來漸漸消除了這種顧慮。常常在週末坐上一輛巴士,到一個遙遠的地方。在港島的角落,九龍的山下,以及新界的內地,有很多密集的居民區,巨大的工廠區,碼頭和農村。下了車,不停地走,就能看到很多風景,順便在小小的茶餐廳裡吃東西。一次,上課講到“flaneur”,讓我突然想到和朋友一起出去吃東西的場景。

  珊珊也來自大陸。自從到香港上學起,她就致力於搜索好吃東西的訊息。珊珊有一本萬能的美食地圖,裡面塞滿了寫著詳細地點的小紙條;每一條街道彷彿被不同的食物熏出香味。每次找到一個新的“食物點”,我們就乘巴士一路直達那裡。有一次竟為了一個小蛋撻而千里迢迢來到荔枝角。

  一路搜尋門牌號碼,我們來到了那家網上很有名的店鋪;卻發現是一家極小的店鋪。一個裝著熱乎乎蛋撻的櫃子擠滿了一條樓道,好像就是全部的空間了。珊珊和我買了一個蛋撻,然後一分為二。很快的吃下去。然後又輾轉到另一家店鋪。

  回來後想了想,我感覺有點好笑。為什麼不多買一個蛋撻呢?想起小時候,在那些骯髒小舖裡買一塊很小的豆幹,和要好的朋友分著吃;感覺大體一樣。有一次手中零花錢較多,就獨自去買了一塊。竟吃不出原來的香氣。美味由於分享而變得更加濃厚。


香港的

      “夜”屬於香港。晚上,路上星星點點。很多人在夜晚才出來,好像這是白天。相反,正午的時候,人人都在為別人忙碌,過得不像是自己的生活。晚上人們更加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就是在香港,我嘗試了熬夜。夜晚很靜,適合不受打擾的做事情。

疾病

  朋友的母親生病了,是癌症。我聽了以後很難受。我想起那個可憐的媽媽,是一位瘦弱的母親,努力維持著一家人的生計,擠住在很小的屋村裡。有時候不禁會問,為什麼最可怖的疾病偏愛那些生活最困難的人?這還讓我聯想到了,在這個擁擠的、大壓力的城市裡,很多人都換上了精神上和身體上的疾病,在默默的辛勞後倒下的人不計其數。我想起在街上時常聽到人們抱怨物價上漲,工作壓力大。總之,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是大街上最容易聆聽到的聲音。我覺得這個城市的人需要更多的關心,需要更多空間釋放自己的壓力。 

高樓

   在中國的很多地方,高樓崛起的速度越來越快。只用一兩年時間,在原先荒蕪的土地上,就能看到樓房像雨後春筍一樣長出來。

  但是有時候走在空蕩蕩的高樓前,感覺有點失落。一望無際的水泥和綠化帶平原,卻很少有人路過。遠處的車輛轟隆駛過街道。儘管很少人氣的感覺,高樓還在不停的拔地而起。

       在香港,大概因為空間比較少,高樓的崛起需要經過比較嚴格的程序。而且每次我看到屋村的老居民上街遊行,反對政府拆遷屋村的時候,就會聯想到大陸的拆遷房問題。雖然也有人示威遊行,但效果沒有那麼好。一些人抱怨說自己回到家,發現房子被拆了。

義工

   今天我遞交了一份義工申請表格。濕地公園聽上去很不錯的一個地方。有一次我在家旁邊的街道上撿到一隻流浪狗,把它送到了收容站。收容站招募義工。只是因為路途太遙遠,我沒有報名。上學的時候,有朋友在蛇蛇豬做事。每次義工活動我都找不到時間。後來參加了一個幫助盲人在圖書館找書的活動,但是我的那位幫助對象卻遲遲不出現…

  所以我想,當義工還是需要一些緣分和運氣的。希望這次能成功。就算有機會在濕地裡撈淤泥也可以。有句話說得很好,重在參與。 

菲律賓語

    我突發奇想,問同學,學校有西班牙語、日語、非洲語,為什麼不新添一個菲律賓語?被問的人都覺得這樣很荒唐。有一次和同學聊天,她說道家裡的菲傭時,說對待他們就像對待奴隸一樣。我特別記得“奴隸”這個詞。雖然有些理解這樣的態度,但是我覺得,既然有那麼多菲律賓人在香港,就像有那麼多說英語的外國人在這裡一樣,學校應該至少探索一次這種語言。每個週末出門,很容易看到一群群的菲律賓女人在大街上行走,談笑,在天橋下聚會。我覺得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文化。

標記

     到西環買東西,一個店舖的女服務員看到我,立刻認出我是大陸人。我說你怎麼知道的。她就說了一句話,我們都是帶著標記的人。我忽然覺得好像身處《指環王》中的中土世界,而自己是行走在火山中的霍比特人,實在很顯眼。那個標記是什麼?我沒有問售貨員。有一天我無意間聽同學說,這樣的衣服香港人不會穿的。我想這也大概是關於穿衣的習慣吧。但是還有沒有其他呢?尋找“標記”幾乎成為我一段時間生活的一個固定內容。

關於禮貌

     一個很好的local朋友一天對我說,她覺得很多大陸的學生很自私。具體表現在做project的時候,很少替別人著想。後來我把這句話想了很長時間,也在平時盡量挖掘那些把我們同一般香港人分離出來的細節。我認為這樣的個人反思是應該的,因為我們的確在禮貌方面欠缺了一些東西。我慢慢發現,這些東西和家庭教育有關。因為在大陸的一般家庭教育沒有很注重培養小孩的團隊合作能力,而且在細節方面也沒有那麼精緻,例如在很窄的街道上行走,要注意身後有沒有想要超越的人。而這樣的為他人著想的細節,體現在共事的時候,每個人能否很好的與別人合作,還有,這個人的氣質和個性是否讓別人感覺好等等。


從蔬菜辨認香港人

    在深圳的時候,一個朋友告訴我,他們已經能夠在餐館裡辨別誰是從香港來的。我覺得很好奇。她說,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吃很多蔬菜的,就是香港人了。她又說香港的蔬菜很貴,品種也不是很多,所以週末很多人專程來到深圳吃一頓蔬菜餐。通過一盤綠色蔬菜辨別人,實際反應了物價和生活的差距。深圳是內地最活躍的城市,不及老牌的上海繁華,但是政策上的靈敏、地域上的廣大都讓它顯得潛力無窮。體現在生活細節上,就是生活很方便,買東西比較便宜。相對於鄰近的香港,深圳的確是一個更加躍躍欲動的城市。 

大陸的香港人

    在昆明的時候,我結識了一個在那裡長期居住的香港人。鐘先生有三個女兒,同夫人都居住在南丫島。他獨自一人,每年花一半的時間在內陸。他還學會了雲南的方言,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聽上去還有點奇怪的口音。他說自己是大陸五十六個少數民族的第五十七個。每年,他背著相機走訪遙遠的山區,帶回很多照片,甚至是短小的電影。有一次他在麗江,租用了政府的一件小房子,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為了拍攝那裡的納西族飼養獵鷹的事情。鍾先生走後,那裡的人都知道麗江政府的樓上住了一個香港人。

       他獨自住在一棟很老的居民樓裡,樓上樓下住著的是國家保衛局的人。鍾先生對國安局的人造訪時也不太在意。他回憶自己年輕時候在香港艱難生存的情景,然後說香港對喜歡廣大活動空間和悠閒生活的人來說是一個地獄。



分享到:

24小时热门文章更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