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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头 | 挖坟人讲鬼故事

良友周报 2017-06-07



你们知道斩穴人吗?就是挖坟的。这斩穴人不入三教,不入九流。一般都是光棍出身,身上除了胆就是力气。没啥大本事,不过挖坟也有个讲究,在挖坟前带上罗盘验明方位,有无异样等诸多环节。


我老家在铜川县后山,我们那有个斩穴人叫钟明发,有一天接到一个活儿,据说是给一寡妇挖坟。


月光光,心慌慌。白晃晃的月光,把周遭照得就像白昼似的那么亮堂。钟明发扛着锄头来到荒地。一袋烟自然是少不了的,慢腾腾的吸烟,慢腾腾的比划着,拿起罗盘仔细的定方位。


穴位找到,钟明发就开始干活。这里有一个讲究,不是给谁挖坟都得深更半夜,除了给寡妇才这样。其余的好像还没有这种讲究,钟明发一边干活一边自个发牢骚。


突然一声霹雳炸响,惊得钟明发停住手里的活儿,竖起俩蒲扇似的大耳轮,倾听着霹雳之后到底有没有别的什么动静。


果不其然,钟明发不愧是干了多年的斩穴人,他深知此种非比寻常的晴空霹雳,必定有异常出现。所以才会聆听到貌似有婴儿口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呓语声。


钟明发听到声音,就二话不说从坑底攀爬出到地面。那呓语声更大了,好像就在附近。


钟明发蹑手蹑脚寻觅着声音找去,当他循声找到位置时,愣住了。他奶奶的,这呓语声是从一座墓碑下传出来的。


是什么东西?钟明发脑壳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势躬身伸出粗糙的大手,扒拉开墓碑前的蒿草。乖乖!在明亮的月光映照下,蒿草丛里一个四肢不停蹦跶,口里发出呓语胖乎乎的婴儿,出现在他面前。


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钟明发岂有不心动之理。他毫不犹豫的抱起孩子环顾一下四周见无异样,连搁置在墓穴边上的家什也懒得拿,就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跑。


钟明发的家,是三间用土坯墙组建的茅草屋。在岁月的洗礼下,墙体裂了一条条延伸张开的可怕裂痕。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屋里冷风刺骨,他还不得已用一些破旧的碎布块,塞住那些透风的墙缝。


在正中间的堂屋,悬挂着一副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的怪异男子画像。说到这儿,可能有人就奇了怪了,别人都是供奉神仙,观音像,这钟明发怎么就供奉了一副这么怪异的画像。


可别忘了,他钟明发是干斩穴的,所谓的斩穴其实就是给人挖坟。挣得极少的工钱,却一辈子都孑然一身,不能成家立业,也不能娶老婆。


这画像可就是他自认为是老祖宗,吃鬼大王钟馗的画像。


一个光棍男人,家徒四壁,如今拾得胖乎乎的婴儿,并且是男丁。钟明发简直就像捡到宝贝一样兴奋,一回到家,他就抱着婴儿走到那副供奉的画像前,扑通一声跪下激动得热泪盈眶。


“老祖宗啊!感谢你送给我一个带把的活宝,我一定要把他带大成人,不会辜负你老人家的恩赐。”


画像随风一动,好像在默许钟明发的祷告和谢礼,怀里的婴儿也的确是乖,自打被抱进家里来,就没有吭一声。还不时的,给钟明发笑。


给孩子取什么名呢?大字不识的钟明发在欣喜之余,又犯难了。他再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画像,画像随风栩栩飘动。


把孩子安顿好还得去继续干活,钟明发熬了玉米糊糊喂给婴儿吃。这孩子一张小嘴不停的允吸,吞咽、竟然把一小碗玉米糊糊给吃干净了。婴儿胃口好比什么都好,钟明发越发高兴,在安顿好婴儿之后。赶紧的锁上房门,去干活。


村子不大,消息传得挺快,钟明发拾到婴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角角落落。好些善心的人,前来看一看,摸一摸,顺便带来喂养婴儿的米粉什么的和布片子。


也有好事喜欢嚼舌根子的妇女闻讯跑了来看,看完之后,就瞎嚷嚷说;钟明发一定是给村里哪一个寡妇勾搭起,生下这么一个小孽种。


更有造谣者趁机耍动嘴皮子说婴儿是妖物所生,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在死人的墓碑下?


钟明发对于这样那样的说法置之不理,可是对说孩子是妖物来的,他就发怒了。他和那些造谣的人骂娘,跳脚说理。别人都忌讳他这一行业,谁也不敢给他过不去,要不然他一句话诅咒你八辈祖宗,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经过一些事情后,钟明发越发对婴儿爱不释手,细心呵护。


这一日来了一个束发银须的道士,手持拂尘,目光如炬盯着钟明发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你的孩子,他和你的命相相克,你如愿意就把孩子给我如何?”


钟明发一听,不干了,呸!这孩子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了?什么命相相克,你丫的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斩穴,斩穴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就是给死人挖坟。我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还怕劳什子相克一说。多谢你的忠言,不送!


得!钟明发的一席话,把道士噎得半响没有话说,最后只好悻悻然的离开了钟家。


这一晚,钟明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堂屋挂的那副画像出现异样,画像里的人居然走了出来。对他说道:孩子是你捡的,自然是跟你姓,就叫他钟奎(馗)吧!


“使不得使不得,怎么可以跟老祖宗一个名讳!”钟明发惊得浑身冒汗,一个劲的叩头大喊道。


“不妨不妨!”画像里的人和颜悦色道。


老祖宗发话,钟明发哪敢不从,他只好拜谢。就在他叩头时,脑袋磕碰在土墙上,一下子就醒了。




醒了的钟明发,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也太奇怪了。就翻身起来点燃床头木柜上的煤油灯,把起煤油灯来到堂屋,照看画像里老祖宗还在不在。


这一看,还真把钟明发给吓了一跳,在以往他怎么看老祖宗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奶奶的,现在看完全就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而且这笑模样给刚才梦境里的很相似,钟明发不敢再看,赶紧的就焚香顶礼膜拜。


钟明发还是不敢给孩子直接取名叫钟馗,而是用了一个同音字体,这个同音字体还是他花费几毛钱,请了村子里的读书人帮忙给看的。


钟明发喜爱钟奎,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掌心里怕捏疼了。


白白捡到一个胖乎乎的儿子,钟明发当然是乐不可支。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多了去,这个儿子在经历了数以千计的磨难之后,以后的人生历程,做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传说。


不但各种妖魔鬼怪统统被他收服,就连隐藏在人类最深处的鬼魅,也十分惧怕他。


钟明发自从有了这个意外得到的儿子,心里就琢磨开了。别人家的娃长大是为了传宗接代,他的这个娃长大后,一定不要继承他这苦逼的劳作。而是要做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大事来,在这个昏天白日的年代,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是大事,最后他暗自决定让钟奎做捉鬼先生。


当然这是钟明发心里的想法,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是没法说得明白的。再说那也是以后的打算,现在他只巴望着钟奎顺溜的长大就好。


说来也奇怪,小东西钟奎没有那些有爹娘的孩子娇气,很少生病。一个人在家,非但没有出什么事故,反而顺溜的长大了。


钟奎在别人眼里是怪物,他喜欢一个人玩,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一天钟明发从外面回来,看见儿子一个人蹲在屋檐下。屋檐下有一方青条石,巴掌宽砌在屋檐下用来踏脚之用的。小东西蹲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青条石发呆。


“孩子你在看什么?”


“婆婆在石头上立钱。”十二岁的钟奎说着,就伸出小指头指给钟明发看。


钟明发不用看也知道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婆婆,不就是一方青条石吗?这孩子,看来是太孤单了,所以就胡言乱语的。


钟奎见老爹没有搭理他的话,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近那位婆婆说道:“婆婆,你立钱干嘛?”


一直低头没有言语的婆婆,在钟奎问话时,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死人脸,嗫嚅着说道:“立钱测祸福。”


在屋里的钟明发听见孩子好像在和谁说话,就赶紧的走出来,看见他一个人还是蹲坐在青条石旁边。




“奎儿,你刚才给谁说话呢?”


钟奎看着蹒跚走远的婆婆,收回视线,对老爹说道:“婆婆教我立钱测祸福。”


“这孩子,回屋。”钟明发嘀咕一声,看着空荡荡的院坝,又说道:“爹午后带你出去玩。”


“哦!”


钟奎跟爹回屋,端出热腾腾的饭菜。钟明发一看,好家伙!土碗里装的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胡萝卜烧野兔。可是他又纳闷了,这野兔肉可是稀罕物,鬼精灵的野兔,就连他们大人都逮不到,更何况是一十二岁的孩子。


用木筷夹一筷子红烧野兔肉进口里,一边咀嚼一边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钟奎问道:“你这菜是你自己做的?”


“不是,是他们帮我搞的。”钟奎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就势端了木凳挨着老爹坐下,并没有伸手用木筷吃菜,而是转动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珠看着老爹,那咀嚼饭菜时鼓动腮帮子的样子。


钟明发放下筷子,抹一把胡渣拉碴的嘴,第一次用威严的语气看着钟奎说道:“孩子,咱虽然穷,咱有的是志气。不能养成撒谎的毛病,你一个小小的屁孩子,谁帮你搞野兔?”


钟奎撅嘴,低下头玩弄着脏兮兮的手指,没有回答老爹的话。


面对一大碗香喷喷的野兔肉,饿坏了的钟明发,也不管孩子是否撒谎来的。他想的是,有可能是村里的人,偷偷打了野兔给送来的。因为在钟奎还是一岁的时候,也有人把鲜活的野兔,拧断腿杆给他们扔进家里来。




这些做好事的人,可能是感谢他钟明发,挖穴定位给死者家里带来好运,他们暗地里悄悄的感谢吧!


说到挖穴定位,还是有一定说法,坟地影响一族人,住宅影响一家人!财运,婚姻,子女情况,疾病或者灾难都是风水影响的。


可是午后发生的一件事,令钟明发想不明白了。


钟明发说带孩子去玩,那是一句顺溜话。他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哪还有时间玩。何况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山野村落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在大城市看这些都是自然的好风景,在土生土长的他们看来,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坡,芭茅花、野菊花什么的,包括那些从远处飞来,浑身雪白,有一张尖嘴,长脖子、细长腿的野鸟。


钟明发要干活,就把钟奎带到距离干活处不远的位置,可以时刻看见儿子。


那里有很多紫色的小野花,他给孩子下达任务,让他采摘那些紫色的花朵,拿回家装进玻璃瓶子,玻璃瓶子一般是那种装烧酒的酒瓶,酒瓶里盛水再把野花插进瓶口里养起来。


村落里房屋都是稀稀拉拉不成片,因为这里偏僻加上交通不便,也没有什么好的教育方式。但凡有孩子的家庭,只能是孩子一边,大人一边。山坡里农活太多,那野草长起来比庄稼长得还茂盛,没有办法的村民,就不停的扯,扯了生、生了扯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把时间浪费在坡地里。


在钟明发他们家附近有一方蓄水库,别小看这一方蓄水库,它可是全村人和牲畜的唯一水源。蓄水库靠的是下雨和山泉流淌下了的水流,流进水库蓄积起来才能饮用。


蓄水库里的水清澈见底,由于时间久远,里面不但长满藻类植物,还有许多鱼虾之类的存在。村落里的半大孩子在闲暇时,就会从家里树林砍来一根弓形,而且是细细的竹竿,竹竿上弄一麻绳什么的,麻绳上拴住一根用缝衣针,弄弯的鱼钩。鱼钩上挂一条活蹦乱跳的蚯蚓,一顿午餐就找到好菜了。


大人们出工,孩子们就在水库边钓鱼玩耍。在钟明发带着钟奎从这些孩子们身边经过时,那些个大一点稍微懂事的孩子,都悄悄的指指点点说妖物来了。


钟奎小小年纪不知道,但是钟明发却听得清清楚楚的,他阴沉着脸,咳嗽几声,叽喳的议论霎时停止。


钟明发在干活稍息时,突然发现孩子不见了。这可不比家里,家里他还可以用一把铁锁把孩子锁在屋里。这是野外,多的是那些隐藏在树林里的野兽。前几年山里就发现一条蟒蛇,还把邻村的一只羊羔给活生生的吞了呢!


想到这儿钟明发慌神了,孩子刚刚十二岁,加上生活清苦。单薄的身子骨高挑得就像竹竿,实在是可怜,要是被蟒蛇给吞下肚子,那真是要命的事情。


钟明发一路喊,一路狂奔。没有孩子答应他,也没有看见蟒蛇。当他跑到村口时,看见的是一堆人在围观什么。


钟明发心里一紧,莫不是孩子掉进水塘给淹死了?所以才会有人在那看。


钟明发是不要命的喘着粗气,推搡开那些围观的人,在人们退让开后。他看见钟奎好好的在那站着,手里牵着一个女孩。女孩浑身湿淋淋的,还有些惊魂不定的模样。


女孩是张嫂家的闺女,在钟明发干完活回家之后,女孩的全家提来一篮土豆,是来感谢钟奎的。


钟明发纳闷了,不就是看见钟奎拉住女孩的手吗?何来感谢一说?再说了,十二岁的孩子能干嘛?这是怎么回事?


在钟明发仔细的询问下,钟奎说出一件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钟奎对花花不感兴趣,对刚才路过水塘时,无意间看见的那双手感兴趣。


蓄水库不是那种水泥什么凝固好的坎壁,四周都是用黄泥糊的坎,打水都只有踩踏在人们私自搭建的石头墩子上。


石墩子延伸下水塘浅水处,孩子们都围在周边垂下竹竿钓鱼。只有一个女孩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石墩上,把脚伸进凉沁沁的水里戏水玩耍。


就在钟明发带着钟奎路过水库,那些孩子对着钟奎投来异样的目光,并且指指点点的说怪物来了。




钟奎就瞥见女孩伸脚玩耍的水里,有一双煞白的手,像浮游生物似的,随着漂动的藻类植物,一上一下的抓挠着她的脚底。


钟奎知道老爹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多数是不以为然的不了了之。总以为自己是小孩子,说的话不能相信。所以他就没有把看见的情景说出来,直到老爹让他采摘野花时,古灵精怪的他就偷偷顺原路,一溜小跑的回到水库边。


那些钓鱼的半大孩子不知道是因为看见钟奎跑来,还是别的原因,都呼啦一声一哄而散。


钟奎不知道这些大孩子们为什么要跑,又为什么要喊他怪胎。他管不了那么多,就那么屁颠屁颠的小跑到看见女孩儿的地方。


女孩儿不见了,钟奎茫然的看向那些跑散了孩子们的队伍里。没有小女孩的身影,他就一步一步的跨上石墩,要走到最大的一个石墩才对。因为女孩就是坐在那最大的石墩上玩水的,踏足在有点摇动的石墩上,小心脏‘砰砰’直跳还是有点害怕。


钟奎蹲在石墩上,附身看着水里……


有大人路过水库,不明白这怪胎孩子在干嘛。双手趴在石墩上,就那么鼓起眼珠子瞪着水里看。


就在这时,路过的大人忽然看见,钟奎附身趴下的位置,水里咕嘟嘟的冒起一串气泡。接着突兀浮起一个孩子来,这个孩子就是小女孩。


钟奎见女孩浮起来,就想伸出小手去抓。


大人也表现的很机警,他怎么可能看着十几岁的孩子,不顾生死救水里的女孩。他大喝一声,喊住伸出手的钟奎,就三步两步的跨过去,一把抓住水里的女孩,就提起来。


有人落水的喊声惊动了附近犁田的村民,人们急忙牵来耕牛,让溺水的女孩趴在牛背上。女孩一张嘴吐出一汪汪清水,好一阵咳嗽之后,才逐渐恢复神智。


女孩一醒了就盯着钟奎看,浑身湿淋淋的她,在大人们的询问下,断断续续说出落水的原因。


女孩是张嫂家的闺女,叫香草年龄比钟奎小两岁。香草在水库石墩上玩水,把脚伸进水里感觉很舒服。脚底貌似有小鱼儿挠痒痒,她就一个劲的‘咯咯’傻笑。


香草乐呵呵的笑声,惹得不远处钓鱼少年的不满,他们就粗口大骂道:“丫头片子,吵死人,把鱼都吓跑了。”他们骂了不解气,还在地上拾起泥块对着香草扔来。




香草一边躲避泥块,一边想撑身起来。她不动还好,一动水里突然伸出一双白森森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脚往水里拉。


香草吓坏了,就大喊救命。那些孩子以为香草是故意玩矫情,就懒得搭理她。各自专心钓鱼,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孩子突然说道:“香草不见了。”


孩子们这才注意到香草玩水的地方,冒出一串水泡,人不见了,有孩子跑到石墩处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都知道这水库足有四五米深,人落水下去,就连大人来了,恐怕都不能打捞上来。更何况以前这里淹死过人,想到这儿一个个吓得赶紧的收起鱼竿就跑。


钟明发听完香草父母讲述的经过,不由得出口破骂道:“呸!这些孩子,都是吃糠食长大的么?”骂完又纳闷的问道:“这也跟咱奎儿没有多大关系吧?”


香草老妈一个劲的表扬钟奎,对钟明发说道:“有关系,有关系,要不是你们家孩子。一直守在那,香草也不会在浮起来时,被善心人救起来。”


香草老爹没有言语,而是默默的把土豆放下,一脸焦躁神色杵在门口等待老婆。


钟明发对于香草父母的话似笑非笑,他太了解这位口是心非的女人,村里造谣的就属她最起劲。说钟奎是妖物,是墓地所生的孩子。


送走香草父母,含着烟袋的钟明发抬起眼皮瞥看了一眼,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钟奎。感到这件事有点古怪,那些大孩子们都没有看见香草,为什么自家孩子就看见了?


“奎儿,过来爹问你件事。”


钟奎看着爹阴沉的面孔,刚才还喜笑颜开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不知道爹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小脑袋瞎想着,随手把老爹那黑黢黢的茶盅给端来,殷勤的递给钟明发说道:“爹你喝茶。”


“你小子,小小年纪就花心思唬弄你爹,告诉我刚才香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香草她好好的,没有什么事啊!”钟奎不知道爹问的是哪件事,是那些大孩子用泥块扔她的事,还是她在水底沉溺之后,被他的朋友给托出水面的事。


“你怎么就知道香草在水底,你是怎么做到让她浮出水面的?”钟明发觉得这话问得好荒谬,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到让一个沉溺在水底的人浮起来。但是不这样问,又应该怎么问?


“我看见香草不见了,就喊我的朋友把她托起来,就这么简单。”


钟明发一听这近乎荒唐的说辞就来气,他瞪起眼珠子就呵斥道:“你个死孩子,怎么就给老爹撒谎,你当真要让人看笑话,说你是没有娘教养的吗?”


懂事的钟奎看见老爹生气,那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喉咙‘咕咕’的响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慌得他赶忙搬来木凳,让老爹坐下,就举起小拳头给老爹捶后背。


“爹,我没有撒谎,我有很多朋友,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钟明发越听越来气,这孩子人小撒谎的本事大,简直是口若悬河。心说道:朋友,村里孩子谁愿意做咱家孩子的朋友,自从学会走路,就没有真正拥有个朋友。


钟明发想法在心里,还没有说出来。


钟奎又说道:“真的,我还答应水娘,放过香草,我喊爹给她超度。”


钟奎的话再次把老爹给吓住了,话说,这水娘和他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就因为被当地土豪看中逼婚。半夜三更来敲他的木门,然后那个时候他还刚刚在做学徒,在进师门时就对老祖宗发誓。入行就绝了女色,不会再有儿女私情了。所以他就愣是硬起心肠,没有给水娘开门,殊不知她是烈性女子,在走投无路之下居然跳水自杀了。


按理钟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根本没有接触到村里的大人孩子,他应该不知道水娘的事……


钟奎见老爹没有再骂自己,也没有出声,一张老脸跟苦瓜似的。老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了,就加重手里的劲儿,更加殷勤的揉捏着老爹的肩胛。


钟明发享受着肩胛被不轻不重的捶打舒适感,心里却在想水娘一事,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对钟奎说道:“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老爹身子骨还硬朗,不需要你这厮瞎折腾。”


“嗨嗨爹我想拉屎。”钟奎应声順杆溜笑嘻嘻的说道。


“去去。”老爹巴不得他离开,就挥挥手说道。


钟明发懒拖拖的起身,准备去把围栏给整理一下,想等下一个集市就去买一只猪儿来喂起。这样子可以给钟奎找点事做,让他挎着竹篮去打猪草。只要有事做,这孩子就不会皮了。


十二岁的钟奎给村里人看成是十四五岁,跟同龄人相比,他的个子高出好多。言谈举止也时有惊人之处。一会儿像是一个不韵世事的顽童,一会又像是一个成年的大人。总是一阵一阵的颠三倒四,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要不是那个大人看见,不定这孩子也随水娘去了。唉!水娘,都是我钟明发欠你的。可别给孩子过不去,你如果害了他,就相当于要了我的老命。




钟明发各自瞎想着,拿起砍刀就到自家的毛竹林去砍伐一根毛竹来做围栏,他脑海里记住围栏是用来圈禁小猪的。


提起裤头往茅坑跑的钟奎,转眼间又跑了回来。茅坑里木盒子装的都是毛竹划下的片子,老爹就是用那玩意刮屁股,想着就寒碜有一种毛刺刺的感觉。


小时候不觉得,可如今钟奎长大了,他不乐意用毛竹片子刮屁股,得想法用一种更舒服的东西来完成拉屎程序。


小子一手提裤头,一手使劲的擂鼻头。眼睛骨碌碌的转动,最后把目光落着堂屋里悬挂的那副画像上。不知道用这玩意揩屁股中不中?钟奎看着画像,一步步的靠近……


钟明发把围栏搞好,从外面进来,刚踏进堂屋,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不对劲的亮点就是那副画像,画像什么时候豁了,特别是右下角被什么东西给咬了还是怎么地?缺了好大一块。


见此情景,钟明发吓得赶忙儿的拿起一炷香,叩首,口里不停的祷告道:“哎呀我的老祖宗勒!这是谁作孽呢?看把你搞得这样。”


拉完屎回来的钟奎,见老爹是又拜,又在忏悔什么。


“爹,你在干么?”


钟明发没有出声,一把拉住钟奎就给他一起拜倒在地,口里兀自说道:“孩子,你看看这是谁干的好事,把咱们家的老祖宗给撕毁了。”


“爹,我撕了一块去擦屁股。”钟奎屁股搁在腿上,小手撑着地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老爹说道。


钟明发被钟奎的话惊得张大了嘴,看看画像,再看看孩子……


‘啪’一记火辣辣的耳刮子,毫无预兆的打在钟奎的脸上。钟奎吃痛捂住火辣辣的面庞吃惊道:“爹,我没有招惹你吧!你怎么打我?”


“滚犊子的逆子,这也是你玩的事,这可是老祖宗的画像,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这真的是要命啊!钟明发心里是一颤一颤的,老祖宗这副画像自打他的老爹在世就挂在这堂屋,每天是三炷香供奉,不敢有半点差次,没想到被一毛孩子给撕毁了,这还了得!


钟明发这个气啊!简直可以用气冲斗牛来形容,孩子不能重责。画像撕毁,眼下不知道会不会招惹来厄运。


看着老爹气得一张脸变得十分的阴霾,钟奎明白自己闯祸了,他不安的侧动一下身子。努力的从脑海里搜索老爹最喜欢的话想来安慰他,更是想为了自己开脱错误。


“嗨爹,人不是有三急吗?你看拉屎有算一急不是,所以。”


钟明发怒意未消,扭头看着钟奎脸蛋上那印迹着红得刺目的五根指印,不由得老泪纵横哭诉道:“作孽啊!我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一个宝……”


钟奎定定的看着老爹鼻涕眼泪的流在脸上,同时也认真聆听老爹哭诉的话。


哭诉着的钟明发突然止住哭声,瞥看着钟奎那对精灵古怪的眼珠子,他心里骂娘道;娘的,该打,该打,差点就把真相给捅出来了。


看着孩子那一对玻璃珠似的眼睛,他钟明发第一次心里发虚,害怕这孩子寻根问底。他掩饰性的苦笑一下,伸出糙手轻轻抚摸了钟奎一把滚烫的面部,逐起身顺带把他拉起来。


“爹下回赶集,去买草纸,你以后可不许再打老祖宗的主意。”


“哦!”不知道是刚才钟明发哭诉的话,引起钟奎的不开心,还是那一巴掌委实打重了,孩子有点嫣嫣不快的模样。


钟奎没有哭,不知是不是右边脸上滚烫滚烫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天涯社区(Tianya-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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