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过度追求我们的财富增长的时候,总会忽略我们生存的空间,违背发展实际到处建厂的年代,小造纸厂的兴起,瞬间就污染了那清澈的南河,死鱼泛起的时候,我们就远离了美好。恰如苏轼所言,“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我们的生存空间的破坏恰恰是我们周围的自己。今选一篇景昕兄散文《春秋得闲》中的第一篇“村外有条河叫南河”,用回忆的笔触,提示我们,曾经的美好,已经被我们自己扼杀。
——作者简介——
蒲寸,原名薄景昕,文学博士,文艺类美学博士后,热爱文学评论,用自己的感情评出一部散文作品。
科尔沁草原上有一条蜿蜒伸展的河,她经过了尤家窝堡大桥,经过了什花道乡清水湖畔的榆树林,经过了牛津淘堡后面的那片沼泽地,就来到了我的家乡聚宝山的南面,因为这个原因,这条河,村里人都把她叫作南河。
南河离我们村子大约有两公里的路程,徒步到河岸也很方便。南河的上游或者说南河的源头是霍林河,霍林河流域水草丰美,牛羊成群。赶上雨季,霍林河水涨起来形成激流就会流向通榆的向海水库,再等水库的水涨起来,才能流向我的家长,于是便有了南河。
你会想到,南河的形成过程是比较曲折的,也很困难。有水才能有河。然而,南河经常没水。没水的南河很不好看,河床裸露着,长着稗草,残留枯枝,丑石忝列;只有水来了,南河才饱满起来,丰润起来,像旧时的新娘,春风拂面,泛起层层涟漪。
还记得上大学时,曾看到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里面有句话:当岁月的气味还恋恋不散,让往事历历在目。这话让我再见南河时就有感觉了——时光如流水一般,逝者如斯夫,浪花淘尽英雄;思念不也是一条河吗?过尽千帆皆不是,肠断白蘋洲。我想,一个人会有无数个童年的往事流淌在河里,故乡的河也是这样。
小时候,南河是我游戏活动和躺在草地上望天想事儿的主要场所,抓蛤蟆,河岸上捡鸟蛋,河里游泳或者去找粗大的蒲棒草。一般而言,要游到深水区才能找到肥美的蒲棒草,拔下来以后把蒲棒杆衔在嘴里,再游回岸上。那时候,蒲棒草是我家里一件重要的装饰物,插在瓶子里,母亲最喜欢。
然而,我对南河记忆最深的是拿着挂子去捕鱼。南河的鱼实际上是向海水库里的鱼。水库因不堪霍林河水的上涨,就要被迫泄洪。水库里的鱼就趁机跑出来,钻进了南河,钻进了我的家乡。后来,有的就钻进了我的网里。南河来水,我经历过三次,大家就像过年一样,异常地高兴,人们奔走相告,因为有水就有鱼。只要有人喊一声“水来了!”大家就要拿着各种捕鱼的工具涌到南河。用挂子,用扒网,用鱼罩,忙得不亦乐乎。
我有个二姐夫,平生最爱吃鱼,常常是吃鱼不吐骨头。有一天下午,我在南河捕鱼,从北屯传来的口信说,二姐夫也要来捕鱼,让我在南河等他,但要等到牲口入圈后他才能来。我就一直等,太阳落山了,他才骑着马来到南河。我埋怨他来得晚了,一个人不敢回家,因为那时候的野地里会有狼,而二姐夫又不愿意折返。他就让我陪他一起捕鱼,我出于无奈就应承下来。夜里,水边的蚊子很多,露水也多,我们就拢起了火,不能叫篝火。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野地里过夜,既兴奋又担心。露宿我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当时也没有任何装备,所以就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然后,乡村的夜晚很静,远处总有呼隆、呼隆的声音传来,偶尔会有蛙叫。但到后半夜蛙也不叫了。好在月亮很圆,四周又熟悉,左右都有渔火,又免去了许多担忧。鱼在夜里活动很频繁,水面上总会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所以捕鱼并不费什么力气,夜半时分我们就捕到了半尼龙丝袋子。夜里捕鱼的兴致要比白天高,但那时在夜里我还不敢下河,只是在岸上捡鱼,白漂子鱼居多,也有鲫鱼和鲶鱼。丑时刚过,我就有点坚持不住了——困。我把衣服裹在头上,躺在一个麻袋片上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后来,又有几次被蚊子咬醒,但依然又坚持睡到了天亮。
夜里捕鱼的事,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因为后半夜的遭际,蚊子多,露水重,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直到上个周六,朋友相约去到新立城水库钓鱼,在夜里,望着熠熠生辉的荧光棒,才有了跟二姐夫捕鱼的感受。二姐夫虽然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但那一晚的印象至今还在,只是感觉那时二姐夫的个子很高大,也很有力气,并且坚持在篝火旁坐着,抽烟,坚持不睡觉,我就很佩服他,愿他在那个世界里经常有鱼吃。
那时候,我是经常在白天到南河捕鱼的,常跟少时好友高俊一起去。最初的一次捕鱼只捕到一小碗,全是白漂鱼。回来后,让父亲在碗里加点酱,放在锅里蒸着吃的,我躺在炕上等着,感觉很有成就,像是做了一件大事。后来,捕鱼的经验逐渐丰富起来,就用鱼须笼捕鱼。在河的支流,浅窄处,用土垒坝,单留一个或两个缺口,放上鱼须笼,捕鱼。
有一天下午,我跟高俊把鱼须笼放好,就在岸上的鱼窝棚里躺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收拾一下鱼须笼,然后把网里的鱼捡出来。可是,那天我们溜了两次,鱼须笼里都没有鱼。记得那天风很大,是刮着西南风,也燥热。一个路人经过我们的窝棚,想讨口水喝,我就给了他。他见我们是两个孩子就坐下来跟我们闲聊。我们抱怨河里没有鱼。他说一个人一生捕到的鱼是有限的,不能无限地捕,当你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捕不到了。我当时没有理解他的话,就分辩说,捕到捕不到要看河里有没有鱼,或者鱼的多少才能定。他说鱼过千层网,网网有鱼,若是你的鱼则会成群而来,若不是你的鱼则会半尾无着。当时说得我云里雾里的,只觉得这个人很能诡辩。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路人说的或许就是人生的定数。人生皆有定数,是不可强求的。这个故事到现在我还记着,是因为他教给了我一种思维,一种处各方式和一种生存的道理。
自那路人走后,我和高俊去溜鱼。我第一次看见鱼贯而入的场面,我俩都惊呆了,就像现在的某些景区饲养的锦鲤一样,当你投食,它们便鱼涌而至。我们急忙返回身好让鱼更多地进入须笼里,那个场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真是一个鱼群。
后来,南河的河水污染了,是造纸厂排放的污水。紫红色的污水流入南河,河水就有一股腥臭的味道。若下河身上就会起红疙瘩,奇痒无比,从那以后我们就不再去捕鱼,等到第二年的春天,河水融化了,河岸上就漂满了死鱼,但无人敢食。
南河,作为故乡的河,是故乡的血脉,虽然南河没有交通航运的功能,更起不到防御的作用,但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南河是一条母亲河,是我儿时成长的摇篮。虽然她现在早已干涸多年,但在我的记忆中南河仍在流动,河里仍有鱼,蒲棒草仍在挺立,水鸟仍在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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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存文化》编委会——
主题:恩存讲文化
宗旨:弘扬经典文化 存贞修德求道
刊期:2017年03月26日
主编: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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