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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客奇谭】第十九章 意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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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意外发现


老鬼脸上的伤基本痊愈了,只剩下几处芝麻粒般的结痂,要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可是肚子上依然贴着胶布。“很想用手去挠。”他说。

“长肉的时候都这样。”我安慰他道。

他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罐冰冻啤酒,随手递给我一罐。

“这是最近钓的?”见他的玻璃鱼缸里又多了几尾,我开口问道。

“没有,可能是从前的小鱼长大了,或者你太久没关注它们。”他又伸手去挠肚子上那伤口,“这次的伤也真是古怪,你说它痒吧,它又不是很痒,像有蚂蚁在里面爬,一边用它们的螯嘴啃噬着嫩肉......”他嘀咕着,又从那伤口处抠下一小块结痂,看了看,随手便丢进鱼缸里。

老鬼是钓获放流的践行者,追求的是过程。当然,偶尔也会养两条。很多人在获得钓鱼的满足之后,还会有口腹之欲,若是亲手钓获,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会获得另外一种满足。但老鬼跟我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根本不吃鱼。

他的钓鱼爱好,我认为纯粹是猎人之对于胜利的渴望,或者说带有一些商业因素也不过分,是他赖以维生之道。

看着他屋子里乱糟糟的样子,我说:“你需要一个女人。”

他不置可否,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窗户边,然后一脸神秘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那外面就站着一个。

于是我也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朝外面看——窗户对面是另外一栋楼的窗户,隔着七八米,里面也站着一个男人,大约五十来岁,蓬乱的头发,胡茬子覆盖了下半边脸,有两撮非常茂盛的鼻毛,像烟丝一样从向上翻起的鼻孔里伸出来。见有人望着他,那人冲我们友好的笑了笑,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鼻毛。

老鬼面带微笑,仿佛正在欣赏一个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美女。

“其实我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女人。”他自言自语的说,然后才像是注意到身边的我......“你说是不是这样——女人才是男人奋斗的终极目标,是一切动力之源。我们的所有努力,从本质上来说,跟受到种族延续使命刺激的雄性华美极乐鸟的表现毫无二致。”

“这个,太深刻......我说不好。”

“你是自然主义者。”他说。就像搞人事工作的干部最喜欢做的那样,他给我三十几年的人生草率地下了一个定义,而且在那语气里,我听出了他把自己划入的是非自然主义者的意味。“自然主义者不喜欢斗争,”他接着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好斗,应该不是性格豁达的自然主义者。”

“可能这些年跟着你乐山乐水,被熏陶出一些修养了。”我巴结着道。

他侧过头,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好像在善意的批评我“没眼光”。

“挑战自然是很有乐趣,不过最有趣最刺激的却不是这个......”他的脸上因为某种来历不明的憧憬而显露出神圣的光彩,跟刚才还病恹恹的状态判若两人。这种变化我也不是没见过,从前在鸢尾花俱乐部,在他双眼盯着大头杰的时候,这样的神情也经常出现,不过,那时我一直以为那是由于别的原因......

“也许是时候了,至少为了她。”他喃喃的道。

其实我很想问问他那女的是谁,因为根据我揣测,这个可以令极乐鸟展示漂亮羽毛的神秘女人,一定在其内心已居住了很久,说不定早已像一株植物一样长在了他那神鬼莫测的心里。这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但因为同样的理由,我还是没有开口——如果他想告诉我,早就说了。

“兄弟,这次你一定要跟我一起拼搏,开创我们的新天地。”他神秘的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又伸出手上的啤酒罐跟我撞了一下。

我觉得有一股豪气干云的氛围,悄悄在这间破破烂烂的临时租房内蔓延,但我却显得有点跟不上、抓不着。

“那个时候在俱乐部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将要为之奋斗和拼搏的终极目标,但这个目标不会一蹴而就。”他的双目又开始发光,眼睑都撑开了......“那时候我太穷了,她看不上我。”他依然望着窗外——那位植被茂盛的男人此刻已经不在那里,对面一个人也没有——可我相信,其实对面有没有人根本就没关系,一切都映在他眼里。在他看来,女神就站在那里,就挂在天空中。只要需要,她随时会出现。不过其他人都看不见。

 

窗台上爬出来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金黄色蟑螂,由于出现得突然,又显得很像是从我衣袖里面钻出来,或者正想要钻进我衣袖里面去......我一时不明白它的真实意图,竟然被吓了一跳。

“是得换个地方了。”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是啊是啊,现在你可是有钱人了,要对得住自己一点......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回去帮陆羽农吗?”我把话题引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我估计他用不着咱了。”他语气平淡,接着又胸有成竹的说:“我倒是有个计划,不过还不成熟,等伤好了再说。”

“好吧,有需要随时吩咐。”

为了让他好好养伤,我没多打扰他,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路上我打电话问秦楚,要不要去接家生,她说奶奶已经去接,不用我管。而她自己一会儿也有事,说是要陪一个什么远道而来的同学,估计很晚才回。想到回去之后也是一个人,这令我心里感到空空荡荡的......突然想起刚子上次说过有一把弓想要转让,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今天正好是轮休,于是我让他在家等着,我这就过去看货。

刚子是长安厂的工人,跟小强关系很好,据说以前还拜过把子。他那工作最大的好处是上倒班,如果倒一倒换一换,能将休息时间聚集到一起用。所以有时候他也能像我们这种无固定工作的人一样,凑出一周左右时间,跑去远一点的地方户外驴行或者钓鱼。这家伙长得魁梧结实,面相凶狠,看上去令人生畏。他的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眼角一直拉到头顶,他对外通常说是以前跟人家干仗时开的,但小强偷偷告诉过我,其实那只是一次意外工伤。

他准备出手的是一把七成新MATHEWS的老款哈龙,要价只得原价一半,三千元拿走,还送五支箭。他给我吹嘘,其中一支还开过光,在遵义猎过一头野猪。我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不信。

钓友中常有人将自己不用或者更新后多余下来的旧装备拿出来卖,用以减轻不断添置家当造成的经济压力,这几乎是一种常态。老鬼在好几年前就瞄准了其中商机,低价收购,然后保养上色再加价卖出去,有时候,这也能给他带来不错的收益。对新手来说,能以低于市场价获得大牌正品,也是一条捷径,可谓皆大欢喜。因为觉得我这个人看东西仔细,经常能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问题,老鬼后来把这个“工作”就拜托给了我,只要谁有旧物想出手,基本都由我把关,判断那东西有没有收购翻新的价值。

这把弓看上去保养得不错,价格也合适,只有滑轮上有两道明显划痕,应该可以修补,我决定接下来。

刚子问起我们最近都去哪里钓鱼,并打听老鬼的伤势,“都说鬼哥这次发了大财,怎么突然又被伤到了呢?”“刚子,我的兄弟,这次的事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该怎么说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意思,拿不准口径的话可不好乱讲。鬼哥尚在复原期,为了他老人家的英名,暂时还是少讲吧。”“明白了,我会注意的。”“你都听到些什么传言?”我忽然想知道,看有没有什么我没听说过的消息。“呃,多着呢,但听起来都不靠谱。传得最多的好像是情仇——有人说鬼哥跟贵族结了梁子,人家非要和他像古代欧洲骑士那样决斗;还有人说,是那位神秘富姐儿的老公,拿刀捅在他的肚子上。”“哈哈哈......”我忍不住笑起来,接着一本正经的道:“人活一张皮,什么都敢比,连贵族都出来了。这个国家权贵倒是有不少,哪生得出什么贵族.....”

听他吹了一番,发现目前除了小强和我,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老鬼受伤的真正原因。也许没人会想到,他会伤在自己最擅长的家伙上。

 

又等了几天,老谢依然没有来电话说去秦岭的事。我心头没谱,又不愿主动去问他,就去跟小强商量。

“我说嘛,这些人不过是利用我们,都没把我们当自己人。”小强用他那牙签似的小眼斜瞄着我,嘴角还往下拉出一道弧形,一副得意洋洋颇有先见之明的嘴脸,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又想要安慰我:“也别那么在意。这件事上,你就错在太当回事儿,所以把自己搞得过于紧张。看看最近,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成天魂不守舍,哪还有一点从前那种万事不沾身的洒脱气质!”

“我万事不沾身?”

“难道不是吗?你要不是那么跩,稍微勤勉一点,岂会混成今天这样子?早他妈跟你那同学一样,搞不好三妻四妾都有了。”

“三妻四妾?老谢才不玩那套,人家一心扑在抢救历史文物、发掘远古文明的伟大工作中,哪像我们这样不务正业。”我长叹一口气。

“要不,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换个环境运动两天,保管就不会叽叽歪歪无病呻吟了。你知道,我专治钓鱼人的疑难杂症,什么心神不宁、茶饭不思,坐立不安等,但凡心里猫抓火燎想过瘾的,都能药到病除,立马见效......”

“大夫,费用高吗?我可没医保。”

“不高!路费食宿给全包就行。”

“明白了,说个地址吧,我好做个预算,取点现金。”

“丹江,你最喜欢的地方......”

 

本来还想问问老鬼去不去,可想到他伤势未愈,也怕不便折腾,又考虑过是否带上小妹,可小强坚决反对,说我这会往犯错误的路上越滑越远。于是我说下次有订单的事,可再别找我了,他就白了我一眼。

我俩驾着车一路到了丹江,一点没耽搁,休息一晚之后,在当地一个钓友带领下,起个大早就出了城,直奔小强口中的“圣地”——从城区出发,还要开车兜两三个小时山路,其中一段还需要做好不惜补车漆的思想准备。我们停下来砍掉一些过高的灌木,搬走几块大石头,接着慢慢悠悠往前开......一对锦鸡从我们车前奔了过去,我赶紧踩刹车取手机,打开摄影功能......可惜晚了一步,只留下了两个相依相偎红红绿绿的漂亮背影。翻过一道十分险峻的山坳,终于来到一处遍布黄草的山崖之上,那传说中风光迤逦之所,就在崖下。

我举着手机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美景”,嘴里发出啧啧赞叹。同行的钓友看在眼里,感到特别自豪,一直咧着嘴笑个不停。山崖边有一个放牛的哑女,见到有人过来,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尖锐,我一度以为她是在示警叫人......小强说,上次来要不是遇到她 ,还不知道该怎么下去呢。

“她是在给我们指路,告诉我们不能往那边走。”当地钓友也笑着说,并让我跟着他,走另一个方向。那个库汊就在山脚下,小强一直跟我吹嘘这里犹如仙境一般。这里我要说明一下,对钓鱼人来说,所谓仙境的标准要比一般人要求低得多——甚至会被嗤之以鼻。此处不仅自然环境好,据说鱼种也相当丰富,红梢、翘嘴无数,鳜鱼、鲈鱼也总能得手,还有难得一见的鸭嘴红尾——攻击拟饵时是横着撞过来,感觉有点像鲈鱼,不过比鲈鱼口轻。

从山崖上往下看,远处烟波浩渺,就是丹江主库区航道,那汊子呈椭圆形,开口处狭窄,非常养鱼,附近又杳无人迹——我一直对那个放牛女的存在心生猜疑。其实那山崖并不陡峭,只是没路。要到水边,得像小时候跳梯田那样,一层一层往下探。

这片谷地的点睛之笔应该是一道山泉。它从远处的山坡上流下来,起初只像是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线,时而可见,时而隐入莽草沟壑之间,到了山脚才渐渐变得明显,形成一条小溪的模样,然后流过一片像地毯一样又平又厚实的苔原,往两边又扩充出左右两大片厚厚的草地,也都像修剪过的草坪一般的平。接近水岸之处,那草更加茂盛起来,有些一直长进了水里,只露出一小段草尖在水面,上面停满了蜻蜓。两只黑天鹅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家,见到人也不怎么见外,倒是一群白鹭受到打扰似的,随着一只开始振翅,跟着陆陆续续都飞起来,朝着峡谷外面更加开阔之处而去。在乳白色的天空中,它们洁白的羽毛经过光线折射呈现淡灰色,很快便像一粒粒跳动的音符,直至终于不见。

我对面前这个作钓环境满意极了,还没装配好钓具开始正式施钓,心里就已经乐开了花,那颗负责供血的器官砰砰直跳,将喜悦和兴奋通过周身大大小小的管道输送到胳膊指尖,令他们忍不住要愉快地挥舞起来......

我们在那里钓了一天,收获颇丰。第二天又转到汊子以外一点,朝向大水面的铧尖部分去找大翘嘴。丹江的鲌鱼十分著名,个体硕大力量充沛,当地钓友强力推荐我们上几条。

站在口子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大水面的气势恢宏令人心旷神怡——这可是拥有最大人工淡水湖殊荣的水面啊......当地钓友说,如果到了深秋,郧县那边的水完全是蓝色的,简直跟到了海边一样。

“这跟大海有什么区别,连游艇也有......”

“还真是。”小强也注意到了那艘与众不同十分漂亮的游艇。

那艘艇从我们正对面的航道上驶过,白色艇身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它划出两道逐渐扩大的尾浪,浪花一直掀到岸边,扑打在我们脚下。

“好漂亮的船!”小强忍不住赞叹道。

“你们都觉得这船漂亮吧?可我们这儿的人看到它,只会想起盲目投入的惨痛教训......”当地钓友不屑地说,“这些船跟它们停泊的码头一起,早已成为我们这儿的笑料。每天没人骂几声就已经不错了,只有你们觉得这东西好。”

“为啥呢?”小强问。

那钓友说,那些船是一家投资公司配合政府搞的形象工程,光建码头就花费了十来个亿,至今仍未完全竣工,“基本上算打了水漂。”他说。因为没有足够的旅游资源整合,更是没有能力经营,硬件投入就像一盘好看的盆景,门可罗雀的现状完全对不住那天价投资。

我想他说的也许是实话,这些年大干快干往里砸钱,是修了些惊世骇俗的大工程大项目,可许多都是为了政绩一拍脑瓜子就上的,到头来根本无法盈利,除了扔那里风吹日晒,任其慢慢凋敝,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像这样的船有好几艘,几年来几乎没怎么用过,还得花钱养护。”

“但这不是有人乘坐游览吗......”我说。

“本来是想搞几条线路做旅游,可是没有游客,船和码头都荒废了。也就最近个把月,不知哪股风吹来的客人,就喜欢这船,还一租就是好几天。”

 

钓友说,他有个兄弟就在码头那边上班,这船就像码头里的金鱼,就是养来看的。因为当初投资人心比天高,而且过于美好地高估了人们对于高品质生活的追求热情。“就连绕着码头踩橡皮艇的游客都没有了......”他说,“整个建设就是个败笔,现在看来,当初的规划完全是异想天开。”

“我能够理解了,当初是照着爱琴海的规格来勾画的蓝图,忽略了其实自己只是以满足和保证首都人民生活用水为己任而已。”

“没错没错,现在这边实行移民安置,企业外迁,几乎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觉得这冤枉钱花得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我和小强跟着他一道,对他所说的“败笔”哄笑了一阵,然后继续心满意足地钓自己的鱼去了。

到了晚饭时间,我们已经回到市里,经钓友推荐,在江边最热闹那条道上的一排餐厅里选了一家。因为我不喜欢吃鱼,那位钓友遗憾的说:“可惜了,这里可是能吃到真正地道的汉江白鱼。”

“对哦,差点都忘了,丹江库区蓄的水,主要是来自汉江呢......”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别的,感觉有点发愣。

我又问了问今天在库区见到那白色游艇的事,他说,这些人租船也不知图个啥,而且一租就是好几天,除了沿着主航道来回逛过几次,多半时间都停留在固定水域,有时候在船上晒太阳,还有人打牌。当船员被打发离开、驾着小艇回家偷懒的时候——他们说就停在那里玩,可以给船员偷偷放个假——谁知道他们在船上干什么呢。

“如果现场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大笔现金,船员肯定不敢离开,无论涉黄还是涉赌,一经发现,都会被取消运营执照。好在他们没有为难那些船员,租船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干那些违法勾当。”

“你说你有个兄弟在码头做事?”我又问。

“是的,他们的工作实在太无聊,除了给船上的机械定期抹上油——那是唯一还需要认真去做的事情了。还有就是防止不懂事的孩子偷偷爬上船,造成不必要的破坏——他们手上经常带着钥匙,而且一直举着,走到哪儿两只手都不放下来。有人肯租船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就像新闻一样。”

“都是哪些地方来的游客,这么懂得生活?”小强略带挖苦的问道。

“上一拨游客好像是广东那边的,今儿看到这批人来两天了,据说是从西安过来的,开了好几辆车,停在码头车场里,整天就驾着这艇在水上逛悠。”

“游好几天?有那么多景观吗?”小强诧异的问。

“这库区除了水,就是山,原住民都迁移安置了,水岸一公里范围内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哪有什么可看的,而且这船出来一趟费用还特别高,除了刚开始政府搞接待热闹了两天,就再没客人用过。”

“那他们在船上都干啥呢......不会是钓鱼吧?”小强一脸好奇。

“用这船钓鱼还不如小艇,而且鱼群栖息都靠边靠岸......对了,他们通常喜欢停在什么样的位置,就是给船员放假让他们离开的时候?”

“据说总停在龙山塔一带......不会,是为了偷偷潜水吧?”

“哦?那是靠近老钧州城的水域吧......”我心头琢磨着,“我有个朋友是西安人,正好喜欢这口,说不定他们在这儿休假,没准还能去打个秋风。”

“是吗?那你赶紧问问呗。”

“直接问太明显了,这样,要不麻烦你那兄弟帮我去停车场看看,告诉我那几个车牌,我就知道他过来了没有。”

“这事儿简单。”他说着就掏出电话打了起来,一问那边,他那兄弟今晚还正好在码头值班。按照我说的,他很快就去车场看了,不一会儿,就拍了照片发过来,钓友递给我看,“都在这儿了,几辆车都没动过。”

我大约扫了一眼,“哦......看来不是他们。”

“呵呵,不是就算了。不过你那朋友要是有这需求,我可以帮他联系,价格说不定还能便宜点。”钓友似乎来了兴趣,“还真有人喜欢这口......”

“别的不说,政府要能把非法捕鱼给杜绝了,就冲这么好的资源,这地方一定火起来。到那时,没准儿我每年都要来住几个月。”我说。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钓鱼的人在一起,很少会谈起别的话题,开口闭口总是鱼,而且兴致不减。这里面内容丰富,要钓什么鱼,怎样去钓,用哪种饵先行试探,最终通过什么方式才取得成功,钓上来之后还有一番免不了的亲热,爱不释手,合影留念……“我发觉你们特别喜欢拍照。”他笑呵呵的说:“鬼哥的传奇钓鱼经历,我最初就是在网上看到的。各种图片拍得太好了,令人向往。”

小强一听,冲我做了个怪相,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晚上我们住在酒店,准备第二天就返回重庆。结束了两天导钓行程,钓友客气一番之后,带着我们送给他的礼物:一支鱼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我给老谢发了个微信,问他秦岭的事准备得怎样,他回信说最近店里忙,过阵子再跟我联系。我又问他一直都在西安吗,他说是的。

小强问我这趟怎样,有没有达到放松心情的目的。我跟他说,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放松,肺泡里也蓄满了清新的空气,但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又怎么了?病情还加重了?”他一副要信不信的样子。

“你别总用这样一幅神态对着我,我知道,你其实非常关心我,那么请帮我先倒一杯水,我先躺一躺,思考点问题。”

“成天咋就那么多问题需要你呢?换我来思考一下看看,成不?”

“不跟你开玩笑,这回搞不好还让你给说对了......”

“我......我说啥了?”

“你说老谢他们都不靠谱,不能信。”我叹了口气。

“我靠,这你现在才整明白啊?而且、你这窍开得咋这么突然呢......”

“不是,小强我跟你说。一个人哪怕一次、一句话不诚实,就可能所有话都不诚实,不值得相信......老谢刚回复我说在西安,可他实际上就在这里。”

“在这里?你怎么知道的?”他有些不相信,“你刚才不是说没有看到熟悉的车牌吗?”

“他在这里。”我肯定道。

今天那钓友说的那地方,我曾听老谢讲过,那水底有一个古城,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时,由我们伟大领袖亲自下令建库时淹掉的。作为特殊年代的产物,那时候的人响应号召,令行禁止,一夜之间人尽撤离,县城的一切几乎保持原貌。我当时感觉奇怪,不明白为何要如此仓促,这么重大之事,至少应该提前一段时间安排,好让人家收拾细软,抬两件家具以便重新安家。可老谢说,当时那里的人得到通知已很晚,而且一公布就是最后时限,人们连穿的都来不及带,桌上还摆放着晚饭用过的碗筷。“遗迹里保存了当时最原始、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他动容的对我说,就像他亲眼去视察过一样。

“那个年代人们的行为,放在今天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我把听来的传闻给小强又讲了一遍,“政府做什么都不跟你商量的习惯,现在已经改了很多,而且还懂得尊重一下百姓的呼声,有个什么事通常还要出来解释一下,说说理由和根据......可在那个年代,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就稀里糊涂地被决定了命运。”

“那是个神奇的年代。”他轻描淡写的说。

“你觉不觉得,这地方发生的事,跟尖顶观那老农讲过的情况,竟然有那么些相似,而且年代也非常接近......是巧合吗?”

“这都能被你给联系起来......还别说,你这抽丝剥茧的能力,的确很不一般,每次遇到点问题,本来屁事没有的,可被你三说两说之后,问题就严重起来。我现在经常都搞不明白,这些问题究竟是本来就存在,还是被你无事生非地鼓捣鼓捣给折腾出来的。”

“难道我分析错了吗?”我纳闷的问。

“问题就在这里——让人恼火的是,偏偏又觉得你没错啊。”

“我还听说,水底古城那里是被禁止潜水的,也一直被当地政府限制开发任何与它相关的旅游项目。”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南水北调工程,保护水源吧。”

“如果是这样,别的政策又明显不符合这标准。”我的意思是指,你看那大手笔投资数十亿做的项目,包括太极湖、沧浪海,都是当地政府竭力打造,巴不得以此带活当地经济所做的努力,不都是打的旅游牌......“现在的政府都希望能搞好地方经济,可在这里的某一个特殊点上,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约束,一直在制约着他们的手脚。”

“哥,你这谈论得太抽象了......能不能具体点?”

“具体就是老谢他们一定知道点什么,而且在偷偷开展考察工作。”

“嗳,这么说就清楚了,今后跟我讲这些事,要做分析什么的,就照着像这样讲。直接说到点子上,别搞那么大背景......那他们这事儿,跟‘那件事’也有关系吗?这八竿子打不着啊。”

“本来,我也不觉得二者之间有关系。老谢是干啥的?他在这儿守着一座古城遗址转悠,原本也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人家就靠这吃饭的......可正好在这时间节点,加上跟尖顶观那传闻一结合,我这心里,就总觉得两者间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可实在又想不明白具体瓜葛在何处。”

“那好吧,既然你想不明白,我就勉为其难,指点你一下。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你那疑神疑鬼的思想在作祟。你看,这事儿目前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就像你说的,人家老谢是以此为生,这事儿不跟你说实话,对你故意隐瞒行踪,难道不应该很正常——人家那可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凭啥都跟你讲呢?”

他用那双又古怪又难看的眼睛望着我,还砸吧一下嘴,好像在对我得意洋洋的说:你说是不是呢?

我只好叹了口气,怪自己又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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