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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老虎咬人事件归因中种种喷子逻辑

人们热爱归因,越是外围、不在场的人,越热爱归因,而且有一种“迫切归因”的避好――事情刚发生,就凭着一些道听途说的碎片化信息迫切地作出一个结论,原因出在哪里,问题根源在何处,责任在谁,这个锅应该由谁来背。不仅迫切地归因,而且还喜欢“单一归因”,抓住某个不确定的局部细节,就以为掌握了全部的事实真相,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无视其他可能的原因,把可能的单一原因当成绝对真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来。


  八达岭野生动物园内老虎咬人导致一死一伤,成为网络热议的焦点,监控拍下了女子在园区下车后遭扑咬的经过,传出的视频使舆论争议更加激烈。延庆区宣传部通报称,动物园已停业整顿。最新报道显示,巡逻车曾提醒女子勿下车,当事游客签订过相关责任书,涉事动物园已停业整顿,警方也已介入调查。


人们热爱归因,越是外围、不在场的人,越热爱归因,而且有一种“迫切归因”的避好――事情刚发生,就凭着一些道听途说的碎片化信息迫切地作出一个结论,原因出在哪里,问题根源在何处,责任在谁,这个锅应该由谁来背。不仅迫切地归因,而且还喜欢“单一归因”,抓住某个不确定的局部细节,就以为掌握了全部的事实真相,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无视其他可能的原因,把可能的单一原因当成绝对真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来。


放眼望去,对老虎咬人事件的归因中,随便可见迫切归因、单一归因的喷子逻辑。


比如,有人将问题归因于那个女人的易怒,并以网红式极端口吻断言“别跟易怒的人恋爱结婚”。――这种满嘴跑火车、语不偏执死不休、不顾逻辑断裂而向一个哗众结论狂奔的自媒体评论越来越泛滥成灾了。谁告诉你那女人下车是因为夫妻吵架的?那只不过是最开始的网传,只是网友对当时场景的推测,并没有靠谱的信源。从媒体最新报道看,事件中的男方正接受心理治疗,他并没有说吵架。伤者的亲友接受采访时称,两人感情和睦,肯定不是因为两口子吵架。即便当时吵架了,又如何能推出是女人“易怒”?


结论不能超越证据所允许的程度,有一分据说一分理,有三分据说三分理,不能有一分据却说十分理。从既有的信息来看,虽然这件事让人觉得惨痛,并不能得出太多的“深刻教训”――不能为了显得深刻和与众不同而无视事实,评论永远不能跑在事实的前面。目前能得出的教训只能是:这种情况下必须严重遵守公园的管理规定,无论如何都不能下车。――这样的教训看起来并不“深刻”,甚至是人人皆知无须多言的“正确废话”,但目前的事实只能让判断到这样的程度。结论往前、往深处再走一步,就需要更多的事实和论据。比如要调查清楚,当时车里发生了什么,到底那位女士当时为何突然开车出去,是因为她不清楚公园的规定,还是误以为已经驶出危险区域,还是因为吵架之中一怒之下开车门出来与男人理论?


可以确证的事实,她在不应该开门的地方开了车门,这个原因导致了她被老虎扑咬――这是可以归因的,但她为什么开车门,原因需要事实的确证。事实不清之下就下判断,这里存在两个断裂的逻辑链条。其一,女人是不是因为吵闹中发怒而失去理性从而开车门的?不能凭着自己的脑补而想像她“怒气冲冲跑到驾驶位要男人下来”――“怒气冲冲”不是事实,而是旁观者在迫切归因中的臆断。其二,即使这个女人跟丈夫吵架了,但能不能就判断她是一个“易怒的女人”――从具体场景下的愤怒到性格上的“易怒”,是需要论证的。事实不清之时就迫切归因、单一归因,正应了一句话:对事实知道的越少的人,越容易形成判断,而且越容易义愤填膺地形成强烈的、单纯的、霸道的、自以为真理的道德判断。


李方老师也写了一篇题为《八达岭野生动物园缺乏安全管理冗余,必须追究责任》的评论,谈到了公园的管理责任,他的核心观点是:事故的根源是野生动物园没有尽到管理责任,未能提供安全冗余。我是人,我有可能犯错误。在你的地盘,在你的管理责任范围内,你应该想方设法让我少犯错误,这才是正道。――李方老师有这样的判断,让我觉得很惊讶,一个有过传统媒体理性训练积累的资深媒体人,不应该犯那种键盘写作者常犯的想当然错误――凭一个截屏就大谈公园的管理责任,难道不需要更多现场信息吗?起码从既有报道来看,公园已经尽了充分的提醒责任,签了责任书,公园里处处可见“不能下车”的提醒,巡逻车也对推门下车的女人作了提醒,不能苛求公园当上帝去预判一切意外。向公园课加无限责任掩藏着一种很危险的坏逻辑,这种坏逻辑会导致对自由的剥夺。


  在谨慎和克制中用事实和逻辑去说服,可大胆假设,但必须小心求证,一分论据说一分理,这种评论美德不能被营销性自媒体、网红和喷子们所谋杀。



《时评中国》5月出版后,承蒙读者和粉丝厚爱,很快已经印第三次了。为回馈读者,推出签名版,天猫全网独家签名版发售。敬一丹大姐对该书的评价是:媒体在该说话时失语,让受众失望,也是媒体人的失职,而曹林的评论,让人看到职业自觉。用理性反抗坏逻辑,到天猫“新华文轩”抢签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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