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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砖——社会的缩影(上)

品鉴彭州 2017-04-06



一个地方出土的文物是反映该地区某个时代的社会制度、社会经济的实物。彭州市出土的大量汉墓画像砖,就是当时现实生活的艺术再现,反映了东汉时期彭州的历史状况,是研究彭州市在东汉时期社会的最生动、最可靠的实物资料。现在的彭州区域,在东汉时为蜀郡繁县地域。





庖厨画像砖

彭州市从新石器时代就被垦殖,在秦初就被公认为“膏腴”之地。西汉景帝时,蜀太守文翁“穿湔江口,溉灌繁田千七百顷”,繁县土地肥美,物产丰饶,“有山林竹木,疏食果实之饶”、“民食稻鱼,无凶年忧”。

农业的发达,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进而促进了商业的发展,据《后汉书》记载:“蜀地肥饶,人吏富实,椽史家赀多至千万,以财货自达”。经济的发展使社会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为社会生活奠定了丰富的物质基础,豪族地主:“居给人足,以富尚,故工商致结驷连骑,豪族服王侯美衣,娶设太牢之厨膳,归女有百辆之从车,送葬必高坟瓦椁,祭奠而羊豕夕牲,赠禭兼加,赗赙过礼。箫鼓歌吹,系钟肆悬;富侔公室,豪过田文;汉家食货,以为称首。盖亦地沃土丰,奢侈不期而至也”。

物质的极大丰富导致了汉代的奢靡之风,形成“事死如生”的厚葬之风。他们把生前所生活的社会现实状况,用艺术的形式——画像砖统统彻在自己的墓室中,继续享受生前穷侈极欲的糜烂生活。

四川省是全国画像砖(石)墓最集中的四大地区之一,而彭州市则是四川省主要集中的地区之一。彭州市画像砖墓主要集中在太平、致和、三邑、竹瓦、濛阳、罗万、义和、升平等地。仅五十年代修宝成铁路、修官渠堰(今人民渠)和农田建设,就出土数以千计的画像砖,而见诸于国家、四川省、成都市博物馆和考古报告中有名有号的数量也以百计,其中不乏珍品。笔者不才,应约谨将彭州市出土的部分画像砖分类作一介绍,以饷《品鉴彭州》的读者,也见教于彭州的高人贤哲们。

一、农业生产

在汉代,现彭州市地区土地肥沃,水利发达,“有泉水、稻田”(《华阳国志·蜀志》)实行自流灌溉,农耕生产者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创造财富。彭州市出土的汉画像砖反映了从播种到收获的整个过程。可惜笔者尚无缘见到《农业考古》所录的《播种》画像砖和《考古》所收集的《采莲渔猎》画像砖。

庖厨画像砖

1、《驱雀》
画像砖上两位农民挽袖扎裤,满怀喜悦巡视丰收在望的稻田,忽然发现群鸟在田中“叽喳”啄食,于是检起石子,仰身扬手奋力投击,石落处“扑腾”惊起一群失措的小鸟。画面朴实形象、生动活泼、充满生活气息。
拾芋

2、《采芋》

说到“芋”现代的人并不生疏,菜市场出售的“红咀芋”、“莲花芋”、“鸟杆枪”,还有特色菜品“芋儿鸡”,人们都耳熟能详,但这些“芋”只是流传下来的旱作芋品种,画像砖的“芋”却是水生芋品种。在先秦芋是蜀人主要的食物来源之一,彭州的先民们也就靠着生长在平原沼泽地里的野生水芋生存下来,用双手创造了真正意义的“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天府之国”。到汉代芋已是成熟的人工栽培品种,“蜀汉既繁芋,民以为资,凡十四等”,作为种出售的已达十四个品种。


《采芋》画像砖表现的是收获水芋的场景,画面上共四位农民,左下一位正用工具在挖掘泥中的芋块,三位弯腰采拾刨出的芋块。田里还有家禽和鸟在觅食,从画面布局看,敢在四位采芋人间觅食的当是家禽,而怯随在采芋人后觅食的当是鸟雀。画面上方,傍田而流的河里游着有点夸张的大鱼和嬉游的水鸟,芋田角点缀的折荷和未放的花苞,点明了收获的季节。画像砖的画师堪称艺术家,手法粗旷而构思巧妙,把一幅妙趣横生、生机勃勃的收获场景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舂米

3、《舂米》

舂即用杵臼脱去谷物的皮壳的劳动方式,杵臼在原始社会就开始使用了。籍载:“宓牺之制杵臼,万民以济,及后世加巧,因延身借体重以践碓而利十倍杵臼。又复设机关,用驴、骡、牛、马及役水而舂,其利乃且百倍”。就是说,稻谷脱壳工具发明后,提高了劳动效率,到了汉代又进一步发展为用杠杆原理制作的人力脱壳工具,随后又用机巧原理,制成使用畜力和水力驱动的脱壳工具,产生更大的效率。《舂米》画像砖真实的再现了汉代“因延力借身重以践碓”的脱壳工具——足碓。

从《舂米》画面上看,这不是遍通农夫在自己家里劳作。舂米场后有一座四开间的干栏式建筑,屋面覆瓦,屋脊上有小鸟窥视,房周有飞鸟盘旋,房子中部有一缺口,用梯可供上下,这栋建筑显然是一座大型粮仓。

蜀地多雨潮湿,粮食储存必须干燥通风,干栏式建筑是在离地面较高的木桩(画上当是石柱)支撑的基础上修建的房屋,在两端开窗通风,能满足储粮的需要。这种规模的粮仓,不是官仓就是富豪家的私仓。

在场里劳作的四人椎髻粗衣,是这里的仆役或家奴。四人分工合作完成舂米工作。舂米的二人,在足碓机上,一人双手紧握横梁,一脚站在高凳上支撑身体,一脚搭在足碓的力点上,下沉腰身,用力下踩,支起长矩的石碓(重点);一人左脚抬起,伸直上身,放开石碓舂击臼里的谷物。一踩一放,一张一弛的构图,不仅使画面生动,而且使观赏者仿佛体味到一上一下交替冲击的节奏感,铿锵之音有如阵战鼓点,鼓舞士气,减轻疲劳,相互激励,提高效率。

画面右边二人进行的是舂米的最后一道工序——吹糠见米,一人弯臂托起装满舂好的谷物的陶缸,一手扶住缸口,弯腰向筛内徐徐倾倒;一人双手握住筛柄,两脚前后伸开,气沉丹田,摇动立筛,十分卖力,可用地方俗语“蹬起八字脚地整”来形容。

《舂米》画像砖的匠师,熟悉生活,观察仔细,创作的人物情态各异,形象生动,构图上也独具匠心,不止写实,还能使观赏者感知画内劳作的声响。重要的是画像中刻画的足碓、立筛等不易存留的劳动工具,为研究汉代农业科技提供了宝贵的图像资料。

放筏·钓鱼

4、《捕鱼》

彭州历史上水资源非常丰富,并非近世所谓的“干彭县”,上溯历代皆是水网密布、湖泽星罗的“水乡泽国”,古蜀国的鱼凫时代就是凭此而立国的。


“鱼凫”即鱼鹰的别称,学名“鸬鹚”,方言叫“鱼老鸹”,蜀王以此为号足已说明他们就是以捕鱼为主的民族。古蜀国都城广汉三星堆和成都地区古遗址出土的大量的鸟形器物,证明了以“鱼凫”为图腾的部族,以善于捕鱼而发展强大以致建立国家。


继鱼凫而后的杜宇,虽然以农耕立国,但渔业尚亦发达,史载其以“江、潜、绵、洛为池泽”、“其山林泽鱼……糜不有焉”,在成都早期的蜀文化遗址出土的石、陶质的网坠也证明了这个史实。


至汉代,渔业已发展为利用池沼,甚至稻田进行人工养殖了,这种模式遍及蜀中。成都乃至宜宾等地区出土的陶田、陶塘模型和池塘、稻田画像砖都证实了史载:“蜀之鱼、畋之地也”的史实。我想彭州市出土的《采莲渔猎》画像砖更能反映农业综合经营的历史。汉代捕鱼工具也很多样,“笱”就是这个时期典型的工具,笱又叫须笼,用竹编制,笼口有内向的竹须,把笱放在水口,鱼可以顺利进入,却出不来。笱很有生命力,一直流传到现代。笔者在五、六十年代曾玩过此工具,只不过此具改称“虾pá”了。

《捕鱼》画像砖反映的是古老的鱼鹰捕捉和钓捕方式。河流贯穿画面,河里刻画有鱼、鳖、蟹等水生动物活动,水上水鸟游戏,河面有一只前窄后宽的竹筏,筏上二人,一人握竿撑伐,一人半跪在筏上,倾身伸手迎接正飞回竹筏的鱼鹰。鱼鹰刻划很形象,长颈勾喙,喉囊 鼓然,振翅奋飞,显然是捕得大鱼正飞向主人,以领取奖品——一条或两条猫猫(儿)鱼。起伏的岸边坐着一位钓者,一手收竿起钓,一手拟伸向钓钱去拉住吞钓的鱼儿。整幅画面弥满着期盼、愉悦的氛围。鱼鹰捕鱼,当代成都地区已成绝响,“家家养鬼鸟、顿顿吃黄鱼”的日子,都只能在博物馆和杜老先生的诗里去观赏和体味了,垂钓也演化为娱体活动了。(待续)


/品鉴彭州 图/品鉴彭州 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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