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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科考,可能是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段行程(二)

原创 2017-04-13


“我原以为自己是个爱海的人,当我来到真正的海洋时,我才知道我爱的只不过是海边。”长脚蚊仙女认真说道。


浪漫的真相是现实的刻薄。——是我





有一部很抒情的电影叫做《海上钢琴师》,孤独的钢琴师一生漂泊在海上,游轮于他是隔世的乌托邦,如流水般的过客匆匆忙忙,能慰藉灵魂的,只有指尖流淌的音乐。关于海上的漂泊,以上是我仅有的全部想象。


海洋是一片深邃的蓝,在真正了解事实之前,我以为那是一种浪漫。此刻窗外茫茫,只有此起彼伏的蓝,偶而被海风在波峰捏出一朵白色碎浪。窗前的我把脸深埋在掌心,下坠感和超重感周期性地袭来,眩晕感从内耳发源,汇聚在后脑,打旋卷涡,顺着脊椎喉管食道,蔓延到全身。眩晕感像保鲜膜一样紧紧包裹住内脏,呕吐都带着一种渴望,渴望把那层眩晕从身体里撕扯出来,可是,可是它源源不断。人类自称万物灵长,智商的优势给了我们一种高度进化的优越感,但是来到最原始的地方,我们才发现,原来这副皮囊依旧是沉重的负担。经过很长时间,我才发现自己慢慢习惯了动荡,习惯了一眼忘不到头。心里再也感觉不到恐惧,事实上恐惧并不能被驾驭,也没有消散,我只是学会与它共处。


晕船是怎样一种人生体验?以上文字是我跟一个重度晕船患者深入交流之后总结出来的回答。当然我也有晕,但不严重,只是一开始会感觉到头晕和食欲减退,两天之后就好了。但是有的人并没有我这么幸运,持续的眩晕和呕吐,未来的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这是很消耗意志力的。晕船到最后,似乎成了一种精神状态。



晕船确实辛苦,但还不是真正的挑战,科考船出海考察每天成本非常高,所以都是24小时轮班作业,我的工作时间是凌晨2:00至7:00,每天日夜颠倒,累到内分泌失调。但绝望之处亦是绝美之境,唯一的安慰就是开阔大洋的万千气象。


夜晚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污染的天空星汉灿烂,在后甲板作业时,累了就抬头看看天上的银河拱桥,会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所谓披星戴月,大概也就这样吧。


船一直在晃,拍成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


黎明破晓前,晨星渐落


我们是最先看见阳光的人,每一天的日出都不会错过,不管是多云还是晴天,都是视觉的盛宴。光线刺穿云的间隙,照亮海上蒸腾而起的水汽,一道一道圣光连接天海,美到让人窒息,感觉如约伯求见上帝。



看图不说话系列


《太阳照常升起》——此处致敬海明威、久石让、姜文


小时候听过一则故事,鸟儿飞渡大洋要嘴上衔着一根木头,飞累了就放下木头,在浮木上休息,日积月累,终至彼岸。讲真,这个故事我一直都相信的,直到我看到如下画面。它们明明可以浮在水面上的!


秀恩爱的信天翁


航行并不寂寞,我们有海鸟一路相伴。只要停下来,就会有很多海鸟围绕着船飞,船员会喂食,因为大家相信,它们是平安的象征,是我们的守护神。它们大多数时候在水面低飞,看到猎物就直接俯冲潜入水中去抓取。飞累了就浮在水面上休息,但也时刻注意水下动静,随时准备潜入水中捕猎。夜晚我们在后甲板工作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它们成群结队在船尾的水面上睡觉,脖子转几个圈圈,藏进翅膀里。当然,它们飞起来的时候非常帅。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在海上钓鱼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科考队员都有工作安排,只有船员才有时间做这种闲情逸致的事。嗯,我觉得这里可以写一段“舌尖体”。


三月,印度洋吹起暖湿的季风,生物开始疯长,又到了涂师傅开始忙碌的季节。二十多年的海员生活,使他熟悉了海上的生存法则。风浪小的时候,每当夜晚降临,涂师傅就拿着钓线和大桶出动。鱿鱼有趋光性,投下的钓钩装有绿色的荧光灯,在一片漆黑的海水中,光亮的钓钩成为显眼的存在,能快速吸引鱿鱼过来捕猎。鱼线又有异动,涂师傅快速地拉扯,鱿鱼很快浮出水面,大自然又一次展现了它的慷慨。这些食材几个小时内就会出现在厨房,切花爆炒,佐以葱姜,而另一种原始的吃法更能尝出生猛的海味,沸水白灼,蘸上芥末,肉质筋道弹牙,令人击节,简单的处理实则是对食材的自信。吃不完的鱿鱼挂起来晒干,时间会赋予它另一种鲜香的味道。海洋,人类最后的狩猎场,从起点到夜晚,从岸边到厨房,夜眠七尺,日食三餐,只有辛勤的劳作才能换来丰裕的心安。


大自然的馈赠与时间的味道


地球是圆的,海面是弯曲的,视野所及也就是几公里外的海天交接线。漂泊在海上的我无法想象,大航海时代的探险英雄们,是如何克服内心的恐惧,驾着简陋的木质帆船去探索不知尽头的彼岸。同样的道理,板块漂移学说的创立,除了魏格纳起初的灵光一闪,后续验证的大洋科考又克服了多少障碍?答案很长。


未完待续...

来源:廖健林

编辑:袁漫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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