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与色情有本质的区别。正如其他事物也能让人感觉到撩拨和隐喻,裸露的镜头不意味着感官刺激。聊情色,不聊色情。
漂流欲室 The Isle (2000)
导演:金基德 Ki-duk Kim
编剧:金基德 Ki-duk Kim
金基德擅长制造极狭小的空间和极简洁的镜头,并且常常以水作为作品中最重要的隐喻。凭借这种亦刚亦柔的媒介作为他作品中的天然界限,用以囚禁种种矛盾,形成自由与围困的对立。《春夏秋冬又一春》中的水中庙宇,《弓》里的渔船,《漂流欲室》便是一座漂流屋。
半岛的地理位置或许让韩国人更容易陷入身在边缘的感觉,随之而来是边缘人的孤独和困顿。金基德所抒发的,常常是这种安全感的缺失,并从中实现其独一无二的美感。其美感同时也得益于他深厚的美术功底,不仅体现在每个镜头的色彩和构图中,影片的呼吸节奏也因此显得别致而和谐。
《漂流欲室》作为金基德的代表作之一,亦将其晦涩深邃和残忍的美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水承载一切,作为围困和自由两种极端的象征。
熙真的“岛”在片中是颜色不同的水上浮屋,彼此分离,有与世隔绝的空间优势,和摇晃漂浮的想象余地。
人们因原始的欲望而来,在此地垂钓、做爱。
影片一直到结束,熙真没有说过一句话,生活在这样简单的世界里,甚至不需要文明世界的交流方式。
她在岛中的地位非常微妙,她是客人和妓女的船夫,有时自己也介入肉体交易。
她很清楚地将自己放在“工具”的位置,在船上,替人摆渡,在漂浮室里,由人发泄欲望。
作为“工具”有时也会做出些反应,但不会有恶毒的报复。
在平静的水中不起一点波澜。
贤植在其中显得与众不同,他曾经是一名警察,杀了偷情的女友和情夫后逃亡至此。
初来时手上提着鸟笼,不像其他人一样随处大小便。他不钓鱼,只是把鱼竿架在那里,熙真在他的鱼竿上放上鱼饵,钓上来的鱼他又放掉。
对于熙真而言,贤植的出现带来了微弱的温暖,就如他所住的黄色屋子一样,在这片湖面上算是不和谐的一部分。
两人曾有短暂的温情,从一个雨天开始转折。
他知道她卖淫,便以为可以从她身上满足私欲。而她只想和他有一些精神的感情交往,作为她自己而非“工具”存在,对她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体验。
喝了一点酒的贤植不合时宜的举动辜负了熙真的信任和期许。贤植被踢下水,熙真赤裸着上身离开。
两人的关系自此有了微妙的变化。
熙真因贤植招妓而嫉妒,嫉妒极了便报复,无意间伤了那女孩性命。
此时的两人温情不再,关系也成为了畸形的占有。就如鱼钩钓鱼。
警察搜到了岛上,贤植因过分地焦虑和恐惧,想要吞鱼钩自杀。熙真将他藏在水下躲过警察,而后用鱼竿将他钓起。
她把她的“鱼”放在地上,用小棍子支开他的嘴,取出鱼钩,然后满意地坐在他身上,与他做爱。
此时男人就像刚上岸的鱼一样,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
曾经有一位来岛上的客人钓起一条鱼后,切下两片生鱼后将其放回水中。
谁想这条鱼竟然还能第二次被人钓起。贤植钓起这条鲜血淋淋的鱼,也就暗示了他们命运的重复。又或者人都是如此,为劝诫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贤植试图逃跑。不会游泳便抱着气瓶,没料气瓶脱手险些溺死。
熙真拿着鱼竿又一次垂钓水中的男人,他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了鱼钩。可见人与鱼相比没什么两样,鱼饵和鱼钩同置于眼前,都会自欺欺人般选择鱼饵,哪怕有鱼钩。
她将他一路拖回他曾经的避难所,如今的囚笼。然后又一次像对待战利品一般与他做爱。
然后熙真知道,贤植终将离开。在她一早醒来发现他真的逃走,她就像他所做过的一样,以鱼钩自残。
不过这次她没有把鱼钩放到嘴里,而是一个个塞入了阴道。
伴着男人的船渐渐离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伴随着彻底的绝望,掉入了水中。
贤植赶回,用鱼竿抓着她的阴道,将她拉回。
两人的位置微妙地交替着。
在两人的挣扎交替中,无意间牵扯到一对男女,先后他们所杀。
影片的最后,尸体被钓鱼的客人发现,东窗事发。
熙真没有什么惊慌,将船上的马达安在漂流欲室上,任其带着她和男人漂向远方。
结尾处,男人在水中跋涉,小心进入一篇水草中而后消失。
水草的画面越来越小,其消失的位置以女人的体毛代替。她的裸尸躺在她的小船里,四周浸满了湖水。就是影片的最后一个画面。
男人呢,小心翼翼,最终消失在了欲望之中。
“《漂流欲室》是一个我们渴望已久的地方,但是我们又会因为闷而离去。男人是女人的‘岛’,女人是男人的‘岛’”
——金基德
拿“岛”比喻也好,以“鱼”和“鱼饵”相较也罢,总之反复上演,无限循环,谁奈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