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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救援:退伍老兵的精神处方

Outside实验室 2017-03-23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对于从战场上走下来的退伍士兵来说,如何压抑心中的使命感,来与平淡的生活相处,是一个苦涩的话题。一个美国士兵组织的故事或许会给我们启发。


2010年创立的卢比孔小组拥有双重目标:提供援助,同时赋予苦苦挣扎的美国老兵至关重要的使命感,它已经颠覆了救援行业,如今,创始人杰克·伍德想要挑战红十字会的权威。



文/Kyle Dickman 

文章来自《Outside新户外》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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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战场到灾区,老兵在此重生

杰克·伍德曾是阿富汗战场上的一名海军陆战队狙击手,他在从阿富汗战场回来后的第二年创立了卢比孔小组。


2010年1月12日,时年26岁的伍德正穿着平角裤躺在位于加利福利亚州伯班克的自家沙发上。这一天,在海地太子港以西16英里的地方,一条之前未被发现的断层带发生断裂。至少16万人死于由此引发的七级地震,约100万人无家可归。伍德迅速奔赴灾区。到这一周的周末,他已经在灾区用夹板为一个14岁女孩固定开放性骨折,用这里的混乱繁忙来医治自己离开战场后的百无聊赖。



伍德不是孤身一人前往海地的。在地震发生之后的头四天,他召集了一支由八名志愿者组成的团队,其中包括两名医生,他们分别是曾在伊拉克当情报承包商的卢比孔小组联合创始人威廉以及美国陆军特种部队的退休军医马克。


极具组织才能的麦克生活在华盛顿特区,当伍德在伯班克四下奔忙时,他从海地大使馆得到准许,可以带领一支组织松散的团队前去运送医疗麻醉剂并进行特别救援行动。时年32岁的麦克还利用自己在耶稣会中的关系,在灾区的一座神学院设立了一个行动基地。




地震发生五天之后,大多数成熟的非盈利团体仍然在等待海地稳定局势。而这支团队已经抵达了海地的邻国多米尼加共和国,他们只随身携带了装满医药用品的行李包,他们带来的大批麻醉剂还在海运途中。


这支团队从这里搭便车前往太子港,和他们同行的是一位70岁的当地老外,他的皮带扣上有约翰•韦恩的脸部浮雕。地震造成的破坏刚开始看起来并不明显,但他们抵达太子港的城市边缘时,景象发生了变化。砖石瓦砾堵塞住了街道,一群群无家可归的人在棕榈树下挤成一团,头顶是下垂弯曲的电线。少数幸存的建筑岌岌可危,好像一阵大风就能把它们吹倒。不过,热带高温下尸体腐烂散发的阵阵恶臭还是让团队成员希望能刮起一阵风来。他们遭遇的场面比他们从前在战争中看到的更加糟糕——地震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第二天,卢比孔小组接诊了220名病人。“这里的医疗水平就像美国南北战争时一样,”麦克回忆道。他们仅凭气味就能诊断出某些灾民得了坏疽。一位病人的手需要截肢,但是因为没有骨锯,他们只能把他送往医院,和他一起前往医院的还有一个被废墟埋了三天,因为内出血而生命垂危的男子。 


一个四岁的小男孩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孩子令人难忘,因为他是唯一大声叫喊的人”海沃德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他腿上的伤口很严重,但我们没有任何麻醉剂,没有止痛药,也没有静脉注射剂。”他们已经用光了抗生素。在第三天,这支队伍接管了太子港最大的急诊室。急诊室里的工作人员只有护士和志愿者——没有医生。医药用品短缺,病人想要缓解痛苦只能依靠布洛芬,并在嘴里咬住一双干净的袜子。伍德和麦克面对种种惨状,不禁流下了眼泪,他们对救灾反应的迟缓深感气愤。红十字会和大多数其他大型非政府组织要到一周之后才能抵达开展工作。




更令人生气的是卢比孔小组空运到太子港的150箱医疗用品的命运。因为有传言说武装帮派会抢夺并囤积食物、水和药品,军方拒绝放行卢比孔小组的货物,直到他们认为局势安全为止。这可能需要数周或更长时间,可是很多病人连几小时都撑不住了。麦克气愤地冲进基地,要求放行他的货物。“你是非政府组织!”一位少校告诉他。“你处在我的管辖之下,而我需要这些补给。”


于是麦克召集了一批当地人,他穿着自己的战斗迷彩服带领他们走进补给站,直接把卢比孔小组的货物搬走并运到医院。他气得发抖,随即在伍德的博客“杰克的生活”上为卢比孔小组的关注者更新了一篇文章。在连续不断的咒骂中,一句话反复出现:“官僚作风正在夺去人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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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灾难救援,拯救退伍老兵的精神世界

卢比孔小组希望帮助自然灾害中受到伤害的人们。但同时它也有第二个使命——帮助两次战争后在美国老兵中蔓延的精神健康危机。


时间来到2016年1月,希尔顿酒店宴会厅里高朋满座,现年32岁的伍德坐在贵宾席位上。他和150名顶尖保险经纪人来到加利福尼亚的拉霍亚参加农夫保险公开赛,这是PGA巡回赛中的一站。对于许多经纪人来说,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商务旅行。对于伍德来说,这是卢比孔小组筹款之旅中令人难熬的又一天。


这位CEO在过去的6个月发表了20场演讲,还上了斯蒂芬·科尔伯特的脱口秀节目《深夜秀》。上一次演讲是在奥兰多的一个不动产会议上进行的,在那之后,他筹到了275,000美元。“要是再吃一盘希尔顿酒店的炒鸡蛋,我就要他妈的吐出来了”,他和农夫保险公司的 CEO杰夫打趣道。




然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体育播音员和活动主持人比尔把伍德叫上讲台。伍德身材挺拔,身高将近1.9米,麦克风隐藏在定制西装里。他先用一系列关于橄榄球的笑话暖场——他曾在威斯康辛大学的橄榄球队担任进攻内锋,然后再呈现一场犀利的TED风格的演讲。


这演讲的主要内容是:他如何利用老兵的战场技能,在美国组建这个迅速成长的灾难救援组织。自海地救援行动以来的六年中,卢比孔小组增长迅速,如今已经有47名全职雇员和超过35,000名志愿者,其中大约四分之三是退役老兵。每个月都有800名新的志愿者报名参加。卢比孔小组已经将触角伸向全球,他们已经在英国扎根,并计划在德国、挪威和澳大利亚设立办公室。前中情局局长大卫如今是它的董事会成员。




董事会中还有已经退役的斯坦利将军和纽约证券交易所前CEO邓肯。卢比孔小组最近还成为了一本书的报道对象,书名为《查理•麦克》,作者乔。去年,它的运营预算达到820万美元,比上一年增加了30万美元。和许多救援组织一样,它的使命是帮助在自然灾害中受到伤害的人们。


不过伍德的演讲强调了它的第二个目标,正是这个目标让卢比孔小组能够募集到如此丰富的资金: 解决两次战争之后,在美国退伍老兵中蔓延的精神健康危机。军方培养出富有使命感的士兵,但回家常常会让他们陷入不佳的精神状态。在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返回的老兵中,有50%的人说他们认识曾经试图或已经自杀的战友,难以重返正常生活正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一个原因。



“如果我们为250万退伍老兵打造一个组织,让他们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好事呢?”伍德在讲台上踱着步说,此时他正讲到卢比孔小组离开海地之后发生的故事。 虽然该组织正在迅猛地增长,但却没有那么多自然灾害让它的所有志愿者持续参与救援事务。去年,在这支团队的33,000名注册成员中,只有1374名成员被派遣到38个灾区。


依赖于自然之怒才能开展工作,这让伍德陷入了艰难的境地:随着每年都有数千名新志愿者报名参加,资金不断涌入,他能找到一种稳定的模式,让老兵们保持繁忙么? 如果继续下去,他们就需要挤进老牌救援组织的地盘,红十字会这类力量强大的组织都在做着类似的工作。



伍德德面庞投射在三面巨大的电视监控器上,他在一场20分钟的演讲中叙述了自己从橄榄球选手到士兵再到CEO的个人历程,逐渐谈论到自己的最终目标。“我们致力于打造一个能够无限制地进步的组织”他说道。“我们致力于打造全世界最好的灾难救援机构。我们将创造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保险经纪人们纷纷鼓掌,起立致意。


伍德的演讲结束后,我们在希尔顿的酒吧坐下来喝酒,那儿的椅子坐垫又厚又软。 我问他是不是总穿正装。“去他妈的!”伍德说道,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不是。 




他将自己视为卢比孔小组的品牌化身,而且他很关注自己的形象。身材高瘦结实,有一头深色头发,伍德看起来就像《GQ》的模特,这种俊朗外形无疑有助于他在2011年入选该杂志评出的“更好的男人,更好的世界”名单。


但是,在不筹款的时候他试图以蓝领形象示于人前,他不喜欢卢比孔小组的成员想象他穿西装的样子。“我是第一个志愿者他提醒我,“现在我已经成了我厌恶的那种人: 躲在后方的官员。”




伍德的行为方式说明世界正在向他展示光明的前途。在很多方面,世界早已这么做了。他出生在爱荷华州一个富裕的家庭,在Division One大学获得橄榄球奖学金。伍德从小就痴迷于海军陆战队。受到帕特·蒂尔曼(全美橄榄球联赛选手,曾入伍陆军游骑兵,2004年阵亡于阿富汗)的感召,伍德在2005年放弃运动事业并参军入伍。四年战场生活过后,他在2009年退役,荣获海军和海军陆战队表彰奖章以及其他冒着枪林弹雨参加行动而获得的荣誉。自从创立卢比孔小组以来,他见过了三位总统,和CNN的天气播报员因德拉结婚,还曾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短暂地攻读 MBA学位。


然而,卢比孔小组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伍德仍然没有从自己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遭遇中恢复过来。2007年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伊拉克的死亡三角区当一名步兵,这片位于巴格达以西的地区极度危险。第一次接受调动的第三周,一枚简易爆炸装置在车队首车下方爆炸。他的中士从卡车里滚出,小腿上镶嵌着一块橙子大小的弹片,此时25岁的伍德发现自己成了指挥官。



在伊拉克度过22周之后,他延长服役时间并参加了海军陆战队的狙击手学校。“我的毕业礼物是前往阿富汗赫尔曼德山谷的一张门票。”伍德说。这次他被编入海军陆战队第7团第2营,并经常参加激烈的战斗。伍德在海军陆战队有20名战友阵亡。22人失去了手或脚。 


从海地回来后不久,伍德在UCLA开始了MBA学业,但他很快就发现,商学院缺少他在军队中了解的那种清晰的使命感。救援工作能够满足这种需要。在海地大地震发生 之后的一年内,他和卢比孔小组的最初八名成员以及数量迅速增多的其他志愿者开展了各种救援,包括智利的地震(2010年2月),巴基斯坦的洪水(2010年8月),以及缅甸(2010年8月)和苏丹(2011年2月)的难民危机。这些都是备受瞩目的国际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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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老兵重返社会,路途悲伤重重

亨特的自杀让伍德深陷幸存者的内疚感,如今他仍然在和这些情绪做斗争。


伍德和麦克想要传达的信息很明确,那就是卢比孔小组正在引领潮流,打造“灾难反应和老兵重返社会的新范例”。


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不知道或者有意忽视救援行业的所谓“最优方法”。当麦克在海地弄来了卢比孔小组的补给时,这种治安维持会风格的行为在最初的几年经常为用来定义该组织。在菲律宾、巴基斯坦和苏丹,志愿者们无视美国国际开发援助署下达的协调会参会通知,而是直接将食物和药品运送到任何需要的地方。“无论是谁告诉我们要按规矩办事,我们都会朝他竖中指,”一位早期志愿者骄傲地告诉我。 



他们的自由自我很快帮到了人。而对于想在当地建立长期计划的大型组织,这种行为虽然随机地减轻了一些压力,但也产生了一些复杂的问题。


当地人会想,为什么那个村子能够从卢比孔小组那里获得帮助,而我们就必须等待美国国际开发援助署或者红十字会的到来?在救援界,这种现象被称为“ 卢比孔小组问题”。与此同时,媒体非常喜欢卢比孔小组的故事。伍德在军队服役时开始撰写自己的 博客“杰克的生活”,这个博客很受欢迎,在海地救援行动之前每天吸引大约10,000名读者,行动结束时的每日读者数量增加到 25,000左右。



除此之外,CNN的记者安德森以及一大批其他较小的新闻媒体从太子港发来的现场报道也帮助打造了该组织的知名度。随着早期救援行动的累积,卢比孔小组的努力赢得《人物》、《时代》、《 国家地理》和美国国家公共电台的报道。


伍德和麦克机智地开始了资本化进程,在海地时已经筹集到超过14万美元,当年年底时的募款总额达到275,000美元。早些时候,伍德并没有将援助工作当做一份职业。但是2011年3月20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他对卢比孔小组的想法:伍德最好的朋友之一克莱独自一人在位于休斯顿的公寓中时开枪自杀。




亨特是卢比孔小组的第九名志愿者。他和伍德一起从狙击手学校毕业,并且都被派往阿富汗战场。虽然亨特没能赶上前往海地的头班飞机,但他还是在几天之后出现。他从伍德的博客上的一张照片里获取GPS坐标,找到了卢比孔小组的位置。从此他成为一名投入的成员,又参加了两次行动,同时还要和创伤后精神失调作斗争。


亨特的问题开始于2007年,当时他在伊拉克被一名敌方狙击手射穿了手腕。伤势固然疼痛,但提前被送回国更令他心痛:亨特感觉自己好像抛弃了自己的部队。回国伤愈后,亨特前往国会游说,为退伍老兵争取更多援助资金,同时还努力让退伍军人管理局帮助他处理自己的创伤后精神失调。



对于第一次海地之行,亨特写道,“自从离开海军陆战队之后,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丢失已久的使命感。”救援工作产生的兴奋感让他上瘾。他总共参加了三次卢比孔小组的救援行动,每次行动结束之后,他就会陷入更深的抑郁情绪。“每个人都说不要责怪你自己,但那都是鬼话,”伍德在希尔顿的酒吧告诉我。“说实话,当亨特的情况在死前的一个月变得更糟的时候,我把他推开了,因为我的反应就像,伙计,你把我也弄糟糕了,你自己振作点。”


克莱的自杀让伍德深陷幸存者的内疚感和创伤后精神失调,如今他仍然在和这些情绪作斗争。“我知道不是我杀死了克莱,但我没有做我应该做的事,我欠他的,”伍德说道。他的结论是,如果卢比孔小组当初为亨特提供更多参与的机会,他最好的朋友现在还会活着。“我是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他继续说着,目光从我身旁掠过去。“现在仍然如此。有些天,我会一个劲儿地想,然后对自己真的很失望。你知道么,最令人悲哀的事实是,克莱的死对卢比孔小组的发展起了重要的正面作用。”




亨特在德克萨斯的家庭很富有,而且拥有优越的社会关系。在他的讣告中,他的父母请求朋友们向卢比孔小组捐款,以此纪念他们的爱子——并防止更多像他这样的死亡发生;2万美元涌进了账户。亨特的葬礼过后两周,伍德决定将卢比孔小组作为自己的职业。他一头扎进创建一家全职机构所需要的繁重工作中。


“好像每个月我都会接到一个电话——又有人死了,”他对我说。伍德所属的海军陆战队部队共有1200人,它有一个绰号叫“被遗忘的营”,因为亨特只是迄今为止它的15名战后自杀士兵之一,这个数字比美国军方的任何其他部队都多。“



四周前,我们又有一个战友自杀。两天之后,我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另一位战友吞下200枚药片,以每小时70英里的速度向北行驶, 朝着圣芭芭拉一路狂飙。“最后他昏了过去,但车还在行驶,从公路上冲了出去,撞坏了。执法部门就在路边给他洗胃,救了他的命。这就是我的部队正在发生的烂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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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营利组织之殇:救援的机会都要靠抢

灾难发生之后,人们怀着良好的意图和美好的心愿来到灾区。然而面临的事实是非营利组织之间会产生令人吃惊的激烈竞争。

 

亨特死后,卢比孔小组将重心转移到国内行动中,并开始按照规则行事。伍德解释道,尽管规章制度可能会令人非常沮丧,但它们也会让工作更稳固地开展,让卢比孔小组能够帮助更多受害者和志愿者。


自2011年以来,它的成员已经被派遣到超过125个灾区,根据联邦应急管理局的估计,提供了价值700万美元的援助物资。


但是,卢比孔小组叛逆的早期岁月仍然定义着它的文化。服务意识浓厚的老兵们胡子拉碴,脑子里有数之不尽的骂人话,总是需要去探险,对于他们来说,治安维持会的救援工人要比红十字的老好人酷得多,即使做的是完全一样的工作。


正是这种态度让哥伦比亚的许多成员将卢比孔小组的标志纹在身上并以此为荣,该组织也正是通过这种态度向许多老兵提供了他们退役之后就丢失的东西——身份的认同感。




和早期岁月相比,如今的另一个重要差异是更多的训练。在志愿者部署到哥伦比亚救灾之前,卢比孔小组为每个人支付了一笔钱,让他们参加了数小时的线上灾难应对课程。富有经验的小型团队在灾区组织后勤、运营、财务和安全事务,他们都通过联邦应急管理局接受了特别课程的训练。但是按规矩做事并不能帮助卢比孔小组在South Beltline找到足够多的任务。这个社区还有其他6个非盈利机构在参与清理。卢比孔小组只负责清理一栋房子。


为了寻找更多任务,洛维特把车停在分配中心。它只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搭建在一栋被毁住宅的庭院里,地上到处都是捐赠物资。当地的摩门教徒志愿者正在分拣牙刷以便配送。一辆垃圾车开了过来。“他们光是从South Beltline就运走了两百万吨垃圾,” 一位妇女告诉洛维特,她的家在洪水中被淹。她觉得他们目前不需要更多帮助了。“要不你们下午再来?”她建议道。




洛维特开始沮丧起来,这句话他上周已经听过太多次。另一个女人将他拉到一边。她的丈夫曾在伊拉克地面部队服役,现在正遭受创伤后精神失调的折磨。他的朋友们每周都有几个晚上会过来,然后他们一起喝酒,一直喝到断片儿。她很担心接下来会发 生什么事。“让他到基地来,”洛维特说,他弯下身子,抓住她的手臂。他给了她地址。“告诉他卢比孔小组需要他的帮助。”


我在哥伦比亚度过的三天里,要想找到帮忙的机会一直都很难。这就是灾难救援行业的现实。为非盈利机构的协作提供服务的灾害志愿者组织(VOAD)就像是一个行业联合会,它有114个较大的团体会员,此外还有数千个规模较小的独立团体。 作为VOAD的成员,红十字会提供食物和庇护所。非会员Operation BBQ Relief提供烤肉。这两个机构都出现在哥伦比亚,除了它们,这里还有来自数十个其他组织的数千名志愿者。




灾难发生之后,人们怀着最好的意图和良好的心愿来到这里,但是非盈利组织之间会产生令人吃惊的激烈竞争。尽管当地VOAD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协调所有工作,但仍然有些组织为了让自己的人手保持忙碌而不愿共享信息“这是个大问题,”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教授灾难应对的帕特里克说。“这里有几千人跑来跑去,他们常常争先恐后地提供服务,并为自己所做的工作争夺媒体资源和捐赠物资。灾区民众并不十分清楚什么人提供什么服务,也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何种性质的援助。有时候 VOAD带来的坏处比好处还大。”


在援助行业中,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是,志愿者的体验和帮助灾民同样重要——就像是灾区的教会营地。救援行动会在心理和生理层面给志愿者带来巨大的益处,包括减少抑郁,更强的使命感,甚至更长的寿命预期,因此无论志愿者会在后勤方面导致怎样的不便,和所有这些好处相比,或许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这些志愿者是老兵的时候,这一点就更明显了,但伍德坚称他的组织并不是在寻求恩惠和帮助。在他看来,冲到前线的原因是卢比孔小组能够做得更好。“我们必须达到的目标是,让我们的品牌成为灾难救援行业的同义词,”伍德对我说。他指出,红十 字会是目前唯一做到这一点的组织,并接着说“那是因为它从未有过任何真正的竞争对手。”他的长期目标之一是取代它的位置, 或者至少成为与其平起平坐的存在。“我认为卢比孔小组应该向前发展,”慈善导航负责市场营销的副总裁桑德拉说,这是一家为潜在捐款人评估非营利组织的机构。“它提供的解决方案 独一无二。它的愿景令人信服。我们当然听说过针对美国其他灾难救援行动的许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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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钱!钱!钱! 终极问题的困扰

伍德承认迅速扩张带来的苦恼,但他把眼光放得更长远。


米纽蒂指的是去年秋天美国国家公共电台和ProPublica披露的骇人故事,这些故事对红十字会在海地的作为进行了猛烈抨击。地震后,红十字会筹集到5亿美元。尽管它宣称自己帮助了450万人,但媒体报道强调了许多显然的失败,例如,红十字会只建造了能让六户人家栖身的住宅。红十字会辩称这些住宅是一个试点项目,目的是为了测试它的长期庇护所计划,并指出它仍然帮助了 13.2万人。




不过批评的声浪让一些原本要给红十字会的捐款支票转移到了卢比孔小组。卢比孔小组还随时准备利用受伤战士项目最近的负面新闻为自己筹集资金。成立于2000年,这个募款巨头去年筹集的资金是3.72亿美元。今年一年,它的领导层因为奢侈消费而遭到 《纽约时报》的批评,包括为工作人员安排每晚500美元的豪华酒店,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召开一场仅限雇员参加的周末会议,会议开支超过一百万美元。董事会在三月份开除了CEO,而受伤战士项目现在仍处于困境之中。我曾与一些财力雄厚的捐赠人交谈,他们说自己已经将资金从该项目中撤出,现在正准备把钱全部投入卢比孔小组。




被问及这两件争议性事件时,伍德对红十字会嗤之以鼻,但赞扬了受伤战士项目。(后者曾用一笔总额9百万美元的5年期经费帮助卢比孔小组筹措资金。)伍德说他意识到资金募集有时候会模糊一个组织最初的使命,但卢比孔小组仍然在积极寻求更多资金。“比钱更重要的事情有一百万件,而它们全都需要花钱,”他喜欢说这句话。慈善导航在运营七年之后才开始评估非盈利组织。


不过,米纽蒂对卢比孔小组目前的财务状况并不担心:该组织每筹集亿美元只需花5美分(红十字会23美分,受伤战士项目27美分),它的财务状况和长期计划都很透明,雇员薪水足以吸引人才但又不会过多。(伍德2014年的薪水是12万美元,是预算相当的非盈利组织首席执行官的薪水的将近一半。)




不过,米纽蒂指出,该组织需要在这种迅速增长中保持对自身使命的关注。“要想生存和发展,他们需要盯住目标,清晰地知道 自己所做的事情会朝着怎样的结果发展,”她说。


今年2月,我拜访了卢比孔小组位于洛杉矶的总部。它距离机场只有两英里,位于一座满是玻璃幕墙大楼的办公园区内。街对面是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和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这一周,来自全国各地的职员飞到总部参加State of the TR Nation会议,并在会上讨论该组织的爆发式增长。尽管有时候的举止就像个00后的青少年,但伍德的愿景、驱动力和领导才能让他网罗了一大批人才,会议室里的6个部门负责人包括一位中央情报局的毕业生,一位从亚马逊挖过来的物流人才,还有一位25岁的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




他们的任务清单包括当月在达拉斯(美国的大部分灾难救援基础设施都设在这里)启用一个巨大的培训中心,并在全美设立13个新职位。“如果你认识的人里面有谁认识愿意捐献两百万美元的人,请告诉我,”史蒂夫•亨特说,他就是曾经的麻省理工学院研究人员,现在负责招聘。“要是想招募到我们需要的人才,就必须得筹到足够的钱。”


到目前为止,只有首席财务官的职位找到了人选。他们雇佣了美国海军战斗机武器学校的前飞行员阿特•德拉克鲁兹(Art Delacruz),他之前在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任职,协助运营一个价值100亿美元的部门。伍德承认迅速增长带来的苦恼,但他把眼光放得很长远。“我们的组织已经运营到第六个年头,而它还有一百年的发展历程,”他说。随着会议进程的展开,他不断向自己的手下抛出问题,并谈起自己的最终目标,将卢比孔小组打造成为灾难救援的一站式供应商。


“我们想让老兵成为人们在危机时刻立即想要求助的人群,”伍德说。在他的设想中,未来的卢比孔小组会是现代消防部门那样的志愿者服务机构,在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成员。会上最大的新闻是与美国土地管理局达成了免费培训组织成员扑灭林野火灾但支付报酬让他们投入工作的协议。




去年,BLM花了69万美元进行培训,并部署了191名卢比孔小组的志愿者(大多数人没有得到充分利用)扑灭历史上罕见的森林大火。伍德还希望将灾难援助从反应阶段扩展到更深入的层次,帮助社区在灾害发生之前做好准备,以及在最初的创伤过去很久之后进行重建。在会上,他们讨论了一个试点项目,志愿者帮助旧金山湾区的一座城市为自然灾害做预防规划,最近还和心理学家合作,为志愿者提供应用自杀干预技能培训。


有一件事他们只是短暂地讨论了一下,就是卢比孔小组全球项目,由麦克领导的新国际分支。该组织采用同样的模式,用其他国家( 如英国和德国)的老兵提供灾后救援 ,而到目前为止,麦克也正在获得同样的成功。上个月,哈里王子与英国老兵一起从卢比孔小组英国分部前往尼泊尔进行救援。数个小时之后,伍德结束了会议。“好了伙计们,还有什么意见么?”伍德问道,听起来更像是他已经变成的后方官员,而不是他创建卢比孔小组时那样的叛逆者。



“明天的会议会很漫长,做好准备,开放心态。”伍德第二天只能远程参会,他要飞到纽约,去确保一项未完成的数百万美元的捐款。这天晚上他会在自己的立式办公桌前 一直工作到将近午夜,办公室里的家具很少,但并不显得空荡。他背后的墙上挂着自己的橄榄球和狙击手头盔,还有一幅太子港地图。而在他肩膀上方的相框里,照片中的他伸出手臂,搂着一脸笑意的克莱·亨特。 


-Live Brav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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